迟一悬:……
很好,今天他的无语也加倍了。
***
过了晌午,天气阴沉下来。
迟一悬站在晒台上,看见远方的天空阴云密布,雷光闪烁,雨水像一只巨大的毛刷子,细长粗粝的刷毛在海面上犁来犁去,引得海面承受不住般波涛翻涌,发出一道道狂啸。
鲲舟上的舵手与缭手配合,将鲲舟方向偏移,方便避开那些雷电。
迟一悬注意到鲲舟的高度一直在降低,若是按照原本的飞行高度,本可以轻松从云层上方飞过的。
东辰洲要到了。为了降落方便,他们会提前一段时间降低高度。
“穿过这片东极海,就是东辰洲了。”
迟一悬隐约听见船上其他乘客的议论声。
“嚯,好生吓人,东极海向来如此么?”
“这可怎么过去?不会将鲲舟打下来吧?”
“这倒也不会。”几名船工道:“以前东极海上虽然也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的,但声势连眼下的一半都不到。喏,看见前面那座峭壁了么?听说是有位从上三宗下来的大小姐在那儿暂住。据传那位喜爱狂风暴雨的气候,风浪越大,雷声越响,她就越开心。”
“她的护卫为了讨主子欢心,就将这东极海上游离的灵脉催化到极致。”
“不知是哪一位大小姐?”
“这我们怎么能知道?”
迟一悬听完,明白这条被催化的无品灵脉要废了。
“幸好有五铜带来的线索,要不然辛苦到了东极海,又要无功而返。”
鲲舟也不是头一回穿过东极海了,因此只是微微晃动一下,就顺利通过。之后又往前飞行了一个时辰,鲲舟降落在一片安宁的海边码头上。
这是一座相当繁荣的码头,鲲舟还未停稳,岸上的声音就传了上来。有迎来送往的贩夫走卒客商闲汉,也有来去匆匆背负行囊的修行者。
而海边码头的鲲舟也不止他们这一艘,还有来自其他大洲的鲲舟也停在附近,他们还要排队靠岸。
除了鲲舟,就是驾驭着各种飞行法器的修士了,他们或是驾着法器匆匆掠过,或是慢悠悠地绕上一圈,还有从小一些的鲲舟上下来的,那种鲲舟明显是仙门子弟出行的法器,装饰华丽,灵光外放,瞥一眼都觉得自己的眼睛要被晃瞎了。
鲲舟慢悠悠往前开,刚刚靠岸就吸引了一群人的关注。
这些人是在码头附近拉客的牙郎,一看面前这架鲲舟略显陈旧,就知道上面载着的是从凡间过来的修行者,这些修行者都没见过世面,最好忽悠,是他们眼中的肥羊。
哗啦啦船锚落下的声音中,鲲舟的船舷打开一道门,舷梯垂落,船上的肥羊要下来了。
鲲舟上,杨盛云等人临到下船了,终于鼓起勇气打听迟一悬的落脚处,在他们看来,这样一位对东辰洲极其了解的真修,必然在东辰洲有定所,知道个地点,将来也能找到地方报恩。
迟一悬这对他们道:“东极洲,朝歌。”
本来还想添一句“随时欢迎你们落户定居”,想想还是算了。这些人好不容易离开东极洲,怎么会回去。
杨盛云等人以为前辈不肯告知,失落的同时,又感叹这位前辈宅心仁厚,道德精微,竟还找了个说辞婉拒他们。
牙郎们觉得这一艘鲲舟有些奇怪,那些从凡间过来的修行者,一来到仙洲这等灵气蒸腾的凡人之地,哪一个不是迫不及待下船的?怎么这次久久没人下来?
终于等到有人下来了,牙郎们热切地围拢过去,打算用他们习惯的手法将这群愣头青哄得找不着北乖乖跟着他们走,可真等人下来了,却一时停在原地不敢过去。
只见打头的是个年轻公子,身边跟着个小孩。而在他们身后,还簇拥着好几十人,每一个都对那位公子恭恭敬敬,似乎是他的仆从。
嗬,这是哪家的大少爷出门?带这么多随从?
牙郎们敏锐地察觉那位公子是位真修,而他身后的人“随从”大多修为在练气六七层,其中有不少灵气外露,看起来即将突破。
了不得,这么多仆从,哪怕其中只有十分之一能最终成为修士,也很是不少了,这一位是什么来头?莫非是九大仙门甚至是上三宗的嫡传?
牙郎们不敢动了,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下船远去,又眼睁睁地看着那位大少爷挥退随从,霸道地命令这些人不要跟随,那些随从才依依不舍地作揖拜别大少爷。
牙郎们看得可仔细了,发现这些人对那位大少爷都是发自内心地恭敬,立刻跟周围人唠嗑起来,“看来这一位的家世不得了啊,仆从训得这么好。”
“那些随从的脸都记住了吧,别去招惹这些人,免得贪一时便宜,日后被人家找上门来。”
这时候又有人从鲲舟上下来,牙郎们纷纷围上去。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我家价格最好,这就带您过去。”
“客官是刚来吧,人生地不熟怕被人给骗了,快随我来,我家的东西都是备好的,保管您住得踏实!”
“客官,我家客舍免费赠一份东辰地图和仙门简况,跟我来,保管不出错。”
然而令人惊异的是,这些人板着脸,一个个拒绝了他们,并目标一致地往这片码头上价格最公道的驿站去了。
牙郎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