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便是万众瞩目的总决赛。
温荧坐在第一排的观众席,遥遥看见陈烬和一众选手缓步走来,皮相骨相极为出挑,鲜衣怒马,意气风。
他瞳仁漆黑,紧紧摄住温荧的双眸,轻点自己空荡荡的手腕,冲她勾了勾指。
现场座无席席,几乎人手一个荧光棒或灯牌,见他直勾勾地盯着场下第一排一个女孩,寂静了两秒,爆出热火朝天的议论声和起哄声。
众目睽睽下,陈烬朝她走来,唇际挑起一点弧度,眼尾洒下一片阴影,语气吊儿郎当的:“幸运手链拿来。”
温荧微愣,他两指已经褪下了她腕间的淡紫色编织头绳,别到了自己左腕上,捏起她下巴,温热的唇贴上她两瓣殷红:“谢谢宝贝。”
谁是他宝贝!
温荧面红耳赤地躲开,趁机将一张有些皱褶褪色,折叠得四四方方的黄色小便签塞进他兜中,附耳低语:“待会记得看。”
陈烬挑着眉,揉捻着兜里的便签条,迈向赛场。
资格赛比拼的是队员的综合实力,决赛阶段比拼的是队员的核心技术。
在总决赛中,每个选手的个人素质都会被无限放大。
然而,第一枪,陈烬就遭遇了第一个滑铁卢,刚过9环,连1o环的边都没摸到。
现场荧幕给了陈烬的面孔和手部一个特写,他阖上眼,下颌微抬,凸出的喉结锋锐凌厉,握枪的手因为用力而指骨泛白。
仿佛冻僵一般,指节不由自主地蜷起轻颤着。
温荧心跳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是他神经受损后遗症复的特征。
她最担心的,还是出现了。
这一枪,因为肌肉颤栗而延迟了好几秒才射出,偏离靶心,错失了最佳成绩。
场下粉丝一片失望,气氛前所未有的低迷,骂声不断:
“陈烬这水平,卧槽,怕是业余都不如吧?”
“五年铁粉要粉转路了,手部有伤就别强撑了ok?及时退赛还能保一保晚节。”
“我只能说脑残粉是他妈真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余晖打得比他好多了,什么十七岁天才,哟呵,真实水准总决赛暴露了吧。”
“别拿受伤找借口,职业运动员有几个身体没有损伤的?菜就是原罪。”
“给我们晖哥提鞋都不配,f就是f。”
好几个镜头扫过他,温荧精准捕捉到了休息椅旁陈烬揉着一团一团擦汗的纸巾,堆满了纸篓。
转瞬即逝间,镜头捕捉到了陈烬额尖细密的汗珠,唇色苍白,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根本就不像她看到的恢复得那么好。
一切只不过不想让她担心罢了。
温荧突然如鲠在喉,浑身的血液都在汩汩沸腾逆流,不知是对命运的愤懑还是不甘,猛然起身,举高了手里的金色灯牌——
人定胜天
四个大字如一把剖开黑暗的黎明匕,映入陈烬的眼帘。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摸出兜里的那张有些年代感的泛黄便签,摊开的刹那,瞳孔骤缩。
那是六年前他写给她,贴在她笔记本的那张黄色便签条。
正面是他遒劲有力的熟悉字迹:【没有永恒的梅雨季,只有永恒的艳阳天。】
他指尖微颤,缓缓翻转至背面,是她力透纸背狂乱凌厉的字迹——
【无人会看炽燃的太阳,可一旦日食,则万众瞩目。】
……
中场休息后,温荧看着陈烬走上赛场,重新托举起了修长而沉重的气步枪。
解说员正准备略过他,满眼钦佩地准备采访一下旁边大放异彩的余晖,一声爆破声横空出事,惹得全场一个激灵!
1o。6环。
就在解说员以为自己看错,陈烬眼角肌肉紧绷,接下来又是砰砰砰几枪,干脆而狠戾,如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子弹如装了自动瞄准器般追踪穿透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