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花貓小聲的對宋遊說。
她的身體已經悄悄緊繃了起來,毛髮開始豎起,腦中思索著,要是自己吐一口火,能不能把它們嚇跑。
漸漸的它們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火光的外圍,在黯淡光芒映照下已經看得清楚了。
果然多種多樣,奇形怪狀。
或是天地之間因不同巧合誕生的邪物,或是充滿怨恨的陰鬼,或有實體,或身影虛幻,或是人形,或是扭曲,有的好看,有的醜陋,有些只保留了惡獸一樣的攻擊捕食本能,有的則有扭曲的神智,能聽懂人話。
有認識的,有不認識的。
有些還可以入藥,全身入藥、部分入藥,做出來的藥妙用無窮,比如不說假話、膽子變大。甚至有些捉住了可以直接烹食,也有奇特的功效。前面集鎮中就有賣有關它們的東西,或是某些邪物死後化作的物件,或是它們軀體的一部分,有種萬物皆可烹食、萬物皆可入藥的感覺。
前提是能捉住、會煎藥、敢下嘴。
可不要把它們與妖精鬼怪聯繫起來。
妖精鬼怪也是不喜歡它們甚至畏懼它們的。它們在妖精鬼怪心中的形象和在人心中的形象差別不大,妖精鬼怪在它們眼中也和人差不多,最大的差別在於妖精鬼怪多半有些道行,不是那麼好對付。
面對這一幕,怕是集鎮上的許多道行不淺的妖精鬼怪也要被嚇一大跳,要麼提著燈籠往回走,要麼就得想別的法子脫身。
宋游卻是毫無畏懼,邊走邊看。
漸漸已被它們圍了個圓,里三層外三層。
就是棗紅馬也開始感到不安,屢屢扭頭看宋游,待宋游對它微笑安撫,它才安心一些,繼續抬蹄往前。
這些邪祟無疑怕這燈籠。
燈籠火光不動,它們就不動,只在外頭貪婪的盯著。燈籠火光往前一步,身後的就蜂擁著往前一步,身前的則擠攘著後退一步,有些還被擠到摔倒在地上連滾帶爬的後退。膽大無腦的,開始頻頻瞄向棗紅馬身側的陰影,想往影子裡跳。
「呵……」
宋游笑了兩下,忽然出聲,好奇的問他們:「諸位可是想要吃了我們?」
一時沒有回答。
邪祟只盯著他們。
眼中的貪婪說明了一切。
宋游卻並不滿意這種沉默的回答,笑著搖了搖頭,舉起手中燈籠,說:「你們要是回答我,我就把它滅了。」
一些能聽懂的邪祟面面相覷,隨即鼓圓了眼睛,一聲聲奇怪的聲音接連響起:
「是!」
「是……」
「是!」
「……」
宋游又好笑的搖了搖頭:「你們真傻,這燈籠又燒不到你們,怕什麼?」
不過他倒也講信用——
只停下腳步,提起燈籠對準一吹。
「呼……」
燈籠中的火光頓時熄滅。
山間唯一的光亮也消失了,成了死寂的壓抑的透不過氣來的黑。
黑暗中那群邪祟立馬如同決堤的潮水一樣,爭先恐後,前赴後繼,興奮的朝中間那一人一馬一貓涌了過去,又是擠擠嚷嚷。
「篷!」
忽然之間,山間又亮起了光。
這光卻不是白光,不是綠光青光紫光,而是一道明黃黃紅彤彤亮閃閃的火光。這火光不自前後來,也不自左右來,是從這身周上下、四面八方的每一處亮起來,無處不在,瞬間就照亮了半邊山。
與火光一同的,自是鋪天蓋地的火。
什麼邪物也化作了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