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兄慢走,三花娘娘與小燕仙慢走,等明年開春再來訪問道兄。」
「道兄慢走。」
「恭候大駕。」
「告辭!」
三花娘娘也學著行禮。
道人帶著馬兒,慢慢走遠,林間山路上很快就沒了他們的聲音,只留下晃晃蕩盪的鈴鐺聲,沒過多久,鈴鐺聲也漸漸遠去,難以聽見了。
先下青成山,再回金陽道。
宋游沿著金陽道往回走。
不知不覺已過盛夏,雖然還稱不上夏秋交際時節,卻也沒有多遠了。
陽光曬在身上的滾燙與二十年前一般無二,路旁古柏也還是那樣,既沒有變得更茂盛,也沒有變得更稀疏,仿佛上千年來皆是如此。
路旁偶有枯草,不知是被烈日烤乾了,還是確實快到秋天了,總之顯出幾分秋意。
道人走走停停,時而遠離官道,登上高處吹風望遠,時而找一棵樹躺下,美美睡個午覺,偶爾也應村民之請,去為他們驅鬼除妖,偶爾遇上格外推崇道教的富人士人,也得糾纏一下。
三花娘娘此前沒有料到會在青成山待那麼久,到達逸都的前一天晚上捉的野兔已經送給青成山的道長們做成菜了,螢火蟲也放掉了,好在這些東西於她而言是滿地都有的,算著快要走到靈泉縣,便又趁夜去山中捉了一些,把褡褳重裝滿。
「撲撲撲……」
燕子又飛了回來,站在樹梢上,告知他們:「前面十里就是靈泉縣了。」
「知道了。」
路旁的景色已經變得熟悉起來,靈泉縣宋游還是來過不少次的。
「唉……」
宋游嘆了一口氣。
二十年的旅途,多少山水奔波,多少風雨往事,臨到結束時,反倒有些不舍了,臨到陰陽山下,反倒不好邁開腳步了。
宋游嘆完氣說道:「山上什麼也沒有,須得去前面城中一趟,買些米麵油鹽醬醋茶,買些蔬菜和種子,你們想買什麼,都在這裡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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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買一點,山上有魚兒,還有兔子,別的草和種子以後三花娘娘自己給你種!」
「三花娘娘已經是三花道爺了,為何還如此貪財?哪有這麼貪財的道人來的?」宋游實在無奈的說道。
「不是貪財!是我們不在外面了,不在長京也不在逸都了,回到山上,就沒有找錢的機會了,錢越用越少,要省著用!」三花娘娘說,滿臉都是嚴肅認真的表情,「以後山上沒有吃的,我們才好下山用錢買!」
「此言差矣,雖說今後我們不再行走天下,山中沒有長京逸都那麼多富人,卻也還是會有人來找我們驅邪降魔的,而且不行走天下了,也意味著無需花錢住宿,吃飯也是在山上自己做,你存的那些錢都已經沒有多少用處了,還留著做什麼?難道讓它下崽子嗎?」
「啊?錢還能下崽子?」
三花娘娘大驚,竟然現在才知道。
「……」
道人實在無奈,搖了搖頭,從她身上收回目光,轉而看向馬兒,拍了拍它的脖頸:「便又得辛苦伱馱一馱了……」
「噗……」
「燕子也無需再尋路了,接下來的路我已經認得到了。」
「是……」
燕子飛了下來,落在馬兒頭頂。
三花娘娘背著小江寒,就走在旁邊。
道人隱隱聽見燕子對她說話:
「我曾經在安清聽人說過,錢確實是可以下崽子的,只是要很多年,大概兩百年會生一次,就變多一倍……」
燕子的聲音壓得很低。
三花娘娘聽了也沒有聲張。
十里的路,也就是半個時辰而已。
靈泉城很快出現在眾人眼前。
相比起長京、逸都、陽都這種大城,靈泉縣只是一片平地上沿河而建的一座小城,一圈城牆圍著一片古樸的房屋,規模很小。
城中常常可見貓兒,不知是野的還是別人散養的,小江寒每見到一隻,就要伸手指著,口中喊三花娘娘。每次三花娘娘必然反手拍她,嚴肅的告知她那只是一隻普通貓兒,有自己的名字,而三花娘娘只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