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阿宁哥哥,圆圆要先走一步了。”
她说:“阿宁哥哥,圆圆先去尝一尝孟婆汤苦不苦,若是苦,圆圆给你加糖……”
她说:“阿宁哥哥……”
“秦圆!”孟长宁突然大叫一声,从床塌之上惊起,双目大睁,额头冒着大滴的冷汗,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惊恐的状态里。
连带着旁边衣裳被抓皱巴的谢锦随也一惊,然后坐起身,大喊:“孟长宁!”
远方传来的呼唤将她失落的魂魄召唤回来,孟长宁有些恍惚失神地看着旁边的人一时间竟有些魔怔和茫然。
谢锦随抬手用衣袖为她擦去额角的冷汗。
孟长宁呆坐在床上,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才缓过神来,她轻轻环住谢锦随的腰,哭腔道:“谢锦随。”
“我在。”
孟长宁将头埋进他的胸口,眼泪阴湿了他薄薄的寝衣,他抱住身前脆弱不堪的女子,用身体的温度给予她一些力量。
“我怎么能忘记她呢……”孟长宁有些无法承受这样沉重的事实,愧疚和自责要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可她却无能为力更不敢自救。
上辈子是无尽的战争,无数的厮杀让她能短暂的忘怀这一幕。
这辈子,她从回来开始就尽量不让自己去想这一切,她把自己所有的愧疚和补偿都放在谢锦随身上,其实又何尝不是对秦圆的一种补偿呢?只是为什么老天都让她重来一次了,却不让她回到可以救下秦圆的那一天呢。
孟长宁无力又疲惫。
若是当时她没有愣神,也没有麻木,一定可以接住那支箭救下秦圆的。一定可以。
姬北城说她不配为将,他说的没错,如今的孟长宁根本就是个懦夫。她没有办法再回去面对那个布满了秦圆鲜血的战场,更无法面对杀死秦圆的姬北城。
哪怕她知道上了战场就会有这么一天,他们彼此各为其主,可她心中的恨却无法让她理智,这样的她上了战场只会意气用事,她再也不是那个可统帅千军却眉头不眨的孟长宁,她做不到心如止水地看待这一切了。
姬北城为什么要来,孟长宁心中充满了怨恨,她既不能手刃仇人又不敢自杀谢罪。这样的她活得就像是躲在阴暗的地沟里的一只臭老鼠,阳光普照的地方她不能去,阴暗的地狱她不敢去。
好不容易掩盖,好不容易催眠自己忘却的事情,他一来,那双充满了煞气的眼睛一瞬间就能让她想起那些掩藏许久的噩梦。
她控制不住地颤抖,连灵魂都在颤。
季川之战使她成神,却也成了她的心魔。
现在的她上不了战场,不仅仅是因为身份,还是因为她已经失去了站在战场上的能力和勇气。
如果战争只会带来无辜的伤亡,那为什么还要战争,以战止战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求和虽然屈辱却不再有人死亡,这样……不好吗?
秦圆的死动摇了她的信念,动摇了她一直以来坚持的信仰。
每想一分,孟长宁心上的石块重一分,她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催更?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