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要的就是这般气魄。”明德帝醇厚的声音响起,“今年的彩头也无需往年那些俗物。若是胜者,不论是团体赛和个人赛皆可向朕提出自己想要的赏赐。只要不违背世俗礼法,朕通通应允。”
“好——!”此言一出,许多儿郎们都红了眼,这般大的赏赐百年难得一见,只要拿到头彩便是一步登天,谁人不想要?谁又不心动?
姬北城不知何时换到了谢锦随身旁,他的弓箭比旁人的都要大一些,弓箭更黑更亮,箭矢锋利,比起旁人围杀猎物的弓箭,他的更像是猎杀人的利器,冒着丝丝寒气。
这是他随军多年从不离身的“屠戮弓”。与它的名字一样,这柄弓箭就是用战场之上的人血喂养出来的。
只听姬北城道:“谢锦随,你准备好了吗?”
谢锦随没有转头看他,而是握紧了手中的弓箭。
那日季林送来的那张纸上写着:姬北城,父夏皇胞弟,母前朝大宋公主。十岁上战场,无一败绩,大夏人心中的至高神。一手箭术百步穿杨、出神入化,可破山石、可于万千敌军中取一人性命,从无虚。
偏偏是这样一个人选择了要和他比箭,看来是真的很在意长宁这个对手呢,一点儿风险也不愿意冒。
可谁又敢保证这个世界就不会有奇迹和意外呢?谢锦随勾唇,“姬北城,这里是我大庆疆土,想在这里打败我,别做梦了。”输人不输阵,管他结局如何,气势先要拿出来。
姬北城冷笑一声,不将这黄毛小子的挑衅放在眼里,“若这话是孟长宁说,我还信两分,你?”姬北城摇摇头,隐去了后面的话。
谢锦随握紧缰绳,季林送来的消息后面还有一句,“天下之间唯有战神孟长宁可与之一敌,但季川一役后,孟长宁的穿云弓已然封箱,再不出手。”
“哐啷”一声春锣响——“春猎赛开始!”
数不清的儿郎们伴随着这一声高喝,宛若离弦之箭喷薄而出。孟长宁坐在高台之上,突然觉得这晋州皇城的世家子弟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堪,至少骑术还看得过去。
眼见着众人离去,场面也平静下来许多。孟长宁回到自己家的帐篷里休息。
纸页翻动,孟长宁听见帐篷撩开的声音,不用猜也知道来人是谁,轻道:“你不是惦记很久了吗?怎么没去玩儿?”
顾未生坐在她旁边,从果盘里拈出一颗葡萄扔进嘴里,无奈道:“看见6家那几个碍眼的了,先在你这儿躲会儿清静。”
孟长宁嗯一声,算是同意了。
顾未生瞧见帐篷后挂着的长弓,干净凌厉,只可惜终究不是那把弓箭,不过是个实木做的摆设品。她眼里滑过一丝黯然,随后消失不见,“宁哥哥,你真的不会再碰弓箭了吗?”
孟长宁翻动兵书的手停顿了一瞬,然后又若无其事地嗯了一声。
顾未生低着头,半垂着眼睑,叫人看不清她眼里的情绪,低声道:“你对她可还真好。”
孟长宁没听清她说什么,或许又是什么牢骚话语吧,也没有多问。等她从兵书中回过神的时候,顾未生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孟长宁掀开帐篷,出去走了走。
可还没想到,还没走多远就遇见了她最近颇不想见到的人——韩温凉。
她刚想转身避开,便听韩温凉喊道:“孟将军。”
孟长宁无奈只能停住脚步,转身冲着韩相有礼地俯了俯身。
韩相走近,“将军不想见到我?”是问句,语气却很肯定。
孟长宁有些烦他,本以为是一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也是个卑鄙小人。她笑着敷衍道:“哪里。”
韩相不将她的敷衍放在心上,凑近,道:“6妃的事是我对不住你。”
孟长宁冷嗤一声,不想和他浪费口舌。
“可怪只怪将军太过不小心。”他低声道:“你父亲根本不知道我与淑妃娘娘相识的事情,你又是从何处得知的呢?”
孟长宁魂魄一震,后背一冷,难怪韩温凉和淑妃转头就反水,当日她编造的谎言居然如此不堪一击,可韩温凉当时竟完全没有显露出一丝一毫的异样与怀疑。
孟长宁看着韩温凉,明明不过三十几,心思却比那灶上用的蜂窝煤还多。
韩温凉见她这般警惕地看着自己,少有的笑道:“我如今知道将军并无恶意,自然也不想与将军为敌。”
孟长宁微微眯眼,“韩相心机深沉,长宁如何敢与相爷为敌。”
韩温凉瞧着她,眼里眸深似海,“将军不必这般紧张,我只是想和将军交个朋友。”
孟长宁不想再和他浪费口舌,“长宁还有事在身,就不陪相爷闲聊了。”
“将军何必急着走,我送你一份礼物,将军自然会判断我今日是否是诚心与将军交友。”
韩温凉的话语将孟长宁的脚步钉在了原地,她很想离开,可是……看着韩温凉似笑非笑的眼眸,她更想知道韩温凉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前不久,韩某路经茗香楼,也想一尝众人高捧的名茶到底是何种味道。”看着孟长宁不耐烦的表情,韩温凉了然似的笑了一声,“忘了将军对这些细节不感兴。”毕竟是真是假,是偶然是故意,谁也判断不了。
他绕着孟长宁走了两步,收起自己的冷面高傲,像是闲谈一般,“韩某无意间路过一间包房,听里面似乎起有争执,声音又颇为熟悉便多听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