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子言再次落到地面上,看着被四敞大开的角楼,陷入沉思。他向来行事沉稳,此刻也无一丝慌张,颇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气势。
“这背后之人果然煞费苦心。”荆子言冷笑。先前他还心下冷笑,他们从绾青阁找到丹枫院,过程过于顺利了些,原来搁这儿等着他们。对方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关上门后,房间中安静的过分,柳静颐、半夏和衙役们静静的等在房间中。其中有一衙差打破了这安静:“静姑娘,师爷怎么没有下一步的指令?”
柳静颐心里也一直打鼓,实在等不及,便让半夏去开门。
“姑娘,不好了,房门打不开了。”半夏惊呼道。
柳静颐低声喊了一声:“不好”。她急匆匆的来到房门前,用力的推房门,但始终打不开。“各位大哥过来搭把手。”
衙差们快步上前,用尽浑身力量,那房门就像被灌了千金,纹丝不动。明明是木门,却纹丝不动。衙差门甚至用力撞那门,始终无任何打开的痕迹。
柳静颐这才明白,他们被困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她努力的让自己镇静下来,思考着他们从密道进入这房间时的过程……她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房间内的荷香,突然她一声令下,让房间内所有人闭上眼睛。
“啊”半夏闭上眼睛后一声凄厉的喊叫,顾不上其他,大喊道:“姑娘,奴婢感觉身体在动……”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看来这不是她的错觉,“大家镇定,这房间是转动的。”柳静颐终于给出了自己的结论。“这房间内有机关,只有转动到相应的位置,房间门才能打开。”
她终于确定了这房间的关窍所在,房间在缓慢的转动,内室传来的敲击声却在不断的加剧,该如何通知角楼外的荆子言……
荆子言站在角楼外,仔细观察着角楼的各个方向,一时眼花,他惊奇的现,一扇窗子边缘处漏出一条木头,他使劲儿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那窗子出,漏出的木头越来越多。
此时的丹枫院因官府的查封,没有了往日的喧嚣,显得异常冷清。但随着太阳挂到高空,院子里少了几分寒意,和煦的日光打在角楼上,让荆子言终于看清,那窗子出漏出的不是木头,而是一扇门缓缓的转动出来。他终于确定,这二层有一个隐蔽的转动空间。
随着房间不断转动,里面的空间变得狭小起来,柳静颐这才意识到,这个空间,若找不到出口,他们最终会被四壁夹成肉饼。内室中的敲打声越来越急迫。显然内室那边的空间的情况不容乐观。
她看着越来越窄的空间,额头上深处细小的汗珠。外面的荆子言,看着不断漏出的木门,终于意识到问题的所在。他在心中默默算计着,飞身跃起,将不断漏出的木门沿着原来的轨迹推回去。
随着外面荆子言不断的往回推,里面变小的空间开始慢慢变大,房间内的人终于松了一口气。“是主子找到机关”柳静颐心下一阵兴奋。按下心中的不安,她闭上眼睛感受房间的转动,刚刚是顺着日晷方向转动,而如今是房间是逆着日晷方向转动。
机关一定在那门上!她来到房门前,仔细观察房门的位置,随着房间不断逆向而行,她终于意识到,房间的门也在不断变大。
待房间门终于露出全貌时,只听咔哒一声,房间似乎像合上某种机关,房间的转动似乎停下来了。她急忙推门,果然房间门终于能推开了,她看到了站在房间外的荆子言。
她上前拱手:“主子,这房间内有机关。”
荆子言点点头,轻声问道:“大家可有受伤。”
众人摇头。“那就好,此地不宜久留,快离开这里。”
随着房间内空间的变大,内室那急迫的敲击声也放缓。“主子,属下以为这层空间里还有机关。”
那不规则的敲击让牵动着柳静颐的心扉。荆子言让衙差门先退出房间,将丹枫院所有人员看管起来,他则和柳静颐,半夏留下房间内寻找机关。
既然已经知道机关在门上,荆子言仔细观察那门,现这门并非纯木门,而是包着木质外皮的铁门。所以这门坚硬无比,寻常人打不开。为了以防万一,他没有把门合上。
他看着门上雕刻图案,这些似曾相似的祥云,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他踮起脚,看着门框的位置,果然在门框的上方,找到了一只朱厌。
按下那朱厌,只听哐当一声,内室的墙壁缓缓打开,露出另一空间。从空间的顶部缓缓的降下一个铁笼子,笼子中床榻、书案、薰香应有尽有,那床榻上还躺着一个被绑着的姑娘。那敲击声,便是姑娘撞击笼子的声音。
荆子言让人把笼子打开,柳静颐和半夏急忙上前给那姑娘松绑,便匆忙离开这诡异的屋子。待安全返回地面,荆子言才亮明身份,那姑娘一声跪到地上:“求官人救命,小女是兵部李侍郎之女,求官人救我。”
不同于其他贵女的遮遮掩掩,这李家姑娘眼中充满了坚毅果敢,李姑娘掷地有声,郑重的跪在地上:“民女状告丹枫院老鸨与九天神女沆瀣一气,强抢民女,求官府替我等主持公道。”
柳静颐被李家姑娘的勇气感染,轻轻扶起她,听她讲述了自己被强掳的整个过程。“官人,那老鸨说将我带走教我礼仪,其实是教授一些床第之术,她们要把我献给她们的主上。”
荆子言皱眉问:“你可听见过她们的主上?”
李婉意摇摇头,低声道:“并未,只是说主上最贵,那些人叮嘱小女……一定……”李婉意有些难以启齿,一阵低低的哭泣过后,才艰难的开口:“她们说主上尊贵,一定不能弄伤主上,哪怕是指甲划伤都不能。“
随后,她像是下了很大力气般,郑重跪在荆子言面前,扬声道:“小女不慎陷入歹人彀中,身受瘾症之困,自知无颜面对家族,本该自尽以保家族名声。但小女不甘心让这歹人逍遥,若小女这条命能让这些歹人伏法,小女虽死无憾。”
“请官人务必将这伙歹人绳之以法。”末了,李婉意补充道。
如今老鸨已经被押入大理寺大牢,九天神女也畏罪自杀,这些被掳的女子已经得到解救,这案子算是进行的比较顺利。荆子言的眉头终于有了舒展,但老鸨、九天神女与窦家姑娘之死又有和关系?
“既然你是兵部侍郎之女,可认识窦家姑娘和文家姑娘?”荆子言追问了一句。
没曾想,提到文家姑娘,李婉意眼中迸出浓浓的恨意,双手紧紧攥拳:“那害我至此的胭脂就是文家二姑娘文婉悦送给我的!”
果然……
“她把这么好的胭脂,送给了小女,礼部侍郎王家姑娘,大理寺少卿赵家姑娘,她都送了。”
“窦家姑娘与文婉悦极为要好,听说那胭脂铺子,还是窦家姑娘介绍给文家姑娘的。”
一席话,浇了荆子言一个透心凉。若根源在窦家姑娘身上……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升起。
突兀的,荆子言以不容置疑的态度吩咐道:“静颐,这里的事情已毕,你回去休息一番,去文家给文婉悦诊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