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却示意阿梨留下,他顺脚迈了上去,“不过刚到。”
见是韩却,姜拂一点不意外,只要韩却没当场拆穿她,就意味着这事儿可以商量,她轻咳了一声,“别劝我回朝歌,我不会走的。”
阿梨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心头一时五味杂陈,听他们对话这语气,韩却没有骗她,他们确实是熟识的。
“我没有想劝你,”韩却径直坐了她对面,“当初放了你是为你找了一条生路,你倒好,摇身一变成了周公主过来韩国,你既自己想死我自然不会拦你。”
“想套我话?”姜拂捧着脸眉毛一挑,“没门儿。”
韩却笑了笑不说话,只示意她看向楼梯口,姜拂满不在乎转了头只当没看见。
可是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阿拂”。
姜拂仿若浑身触电,她转身站了起来,有些难以置信,“阿。。。。。。阿姐。。。。。。”
阿梨看了眼后面的韩却,并未否认姜拂这个称呼,三年未见,姜拂高了,也白了,阿梨恍惚间竟然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她们毕竟是同父同母的亲姊妹。
“呜哇~真的是你!阿姐!”姜拂一下子蹦了起来奔至阿梨面前,搂住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起来。
阿梨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像曾经做了无数次那般熟稔,“好了,好了,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跟个小花猫似的。”
一听这话,姜拂“噗嗤”一声鼻涕眼泪齐齐飞了出来,她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只得撸了袖子胡乱擦两下。
“阿姐,三年了,你没事怎么不来找我?”
韩却在这里,有些话不好说,阿梨温柔的替她理着散乱的头。
“我。。。。。。我之前失了忆,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也是最近才想起来一些事情,况且我以为你在玉都之战就。。。。。。总之,我也是今日在宴上看见你才知道你也还活着,对了,你这几年是一直都跟卫央在朝歌?”
想到卫央,姜拂的脸突然红了红,“嗯,当初韩却放了我,是卫央哥哥收留的我,后来我们就去了朝歌。”
阿梨向来了解姜拂,她不擅长掩饰,提到卫央时那神色是骗不了人的,想来也是,她一介孤女,卫央皮囊秉性都是上佳,两人也算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生出感情来也不奇怪。
“那你怎么成了十一公主?”阿梨想不明白,看这情形韩却也是知道的,所以她毫不避讳地问了出来。
阿梨没有一开始就避着他,说明已经相信他了,这会儿又当着他问了这些事,韩却心里已经很是满足,看得出来有些话他在她们不方便说,他很是自觉。
“我出去给你们望望风,你们聊吧。”
说罢,他毫不犹豫下了楼,不是他不想知道这些年是怎么回事,而是他更希望有一天阿梨能主动的跟他说起来,在她不想或者没准备好的时候,他愿意去等。
姜拂趴窗户上,见避无可避,只好说了出来。
“周天子舍不得她女儿受苦,卫央哥哥找不到合适的人,我就来了。”
阿梨心中冰凉一片,想起两人打的赌,没想到都给韩却猜对了,她有些生气,“什么叫找不到合适的人?若是真想找,一个十七八岁的贵族女孩有什么难的?”
姜拂有些不耐烦了,索性靠在窗前两手一摊,“对,是我主动要来的,我要卫央哥哥知道不是只有阿姐你会为他付出生命,我姜拂一样可以!”
“你说什么?”阿梨抿唇。
姜拂倔强的将头偏向窗外,“难道不是吗?当初卫央哥哥以为你死了,若不是卫叔骗他你可能还活着他差点也随你去了。”
“好不容易缓了过来,一听说你在上京,他就这样不管不顾的向周天子讨了任务过来,却没想过这有多危险,我自知在他心中是比不过姐姐你的,但是能成全你们又让他记住我,我觉得这样甚好!”
阿梨感觉有一股气直冲脑门,声音不自觉含了些失望,“姜拂,我希望你明白,我不是为卫央付出生命,我是为我姜家三百年清誉,是为一心守护卫国的将士,是为被卫央辜负的万万百姓。”
傍晚的风吹得摘星楼的涯铃叮叮咚咚。
见阿梨说得义正辞严,姜拂有些不服气,“那有什么区别?我的好阿姐,你成就了你的大义,有没有想过我会如何?而卫央哥哥饱受折磨,这三年,你知道他是如何过来的?”
这些问题让阿梨心中生气之余又有些底气不足,因为确实她对军士对百姓有交代了,却真实的亏欠了姜拂,虽然她并不知道她那时候还活着。
“阿拂,我确实对不起你。”
姜拂没有生在卫国最鼎盛之时,反而一直处在动荡不安的环境下,姜父跟姜黎很忙,对她疏于教导,其实她对卫国的感情很是一般。
“我最危险的时候你不在,我最落魄的时候你也不在,都是卫央哥哥一路扶持我才走了下来,我好不容易有机会为他做点事情,所以现在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指责于我?”
阿梨看着眼前让她感到既熟悉又陌生的少女,声音有几分艰涩,“你说得对,作为你的姐姐,我确实不算称职。”
“只是阿拂,我现在想为你做点事情,你还小,还有漫长的一生,韩王后宫复杂,他本人的年纪甚至比我们父亲还大些,难道你要将后半生都葬在这里?”
姜拂嘴唇嗫嚅了一下,那句“是的”终究还是没说出口,她没有想那么多,做事只凭着一时喜恶,此时听阿梨细细说了,心头又有些犹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