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腾身跃回摇椅上,看阿珩一直盯着他。他眼中冷光内蕴,似笑非笑地说:&1dquo;你若想知道,就过来摸一摸,摸遍我的全身不就知道了?”
&1dquo;呸!”阿珩脸有些烫,瞪了他一眼,撇过了头。
阳光隔着桃花荫晒下,温度却不灼烫,让身子懒洋洋的舒服,好似骨头都要融化了。
祭台一侧是连绵起伏的大山,另一侧是直的悬崖,此时悬崖上开满各色野花。灿若五色锦缎,一道白练般的瀑布从崖上落下,飞溅在石头上,激dang起一团又一团的水雾。日光映照下,弥漫的雾气中有半道七彩霓虹,斜跨在洁白的祭台上空。
瀑布的水流入深潭后,沿着白色鹅卵石砌成的水道,绕着祭台蜿蜒而过。水面上点点落花,时不时有鱼儿追着花蕊跳出水面,一个摆尾,啪一声又落回溪水,飞溅起点点银光。
阿珩看得出神,不知不觉中忘记了河图洛书,梢肩头落满了桃花花瓣都不自知。
蚩尤侧头看着她,眼中的冷厉渐渐淡了,透出了温柔。
他们俩就这么一个痴看着山野景致的变幻,一个凝视着另一个,凝固成了一副幽静安宁的山居图。
直到日头落山,倦鸟归林,一群山鸟从他们头顶掠过,阿珩才想起了此行的目的。
她的眼神一沉,抿了抿唇角,透出坚韧,蚩尤的眼神冷了下来,赶在她转头前转过了头。
阿珩侧头时,看到蚩尤含着一抹冷笑,眺望着远处山坡上的桃林。
巫王派人来叫他们吃饭,蚩尤站起来,径自走了,&1dquo;我晚上要去过跳花节,你如果还记得自己承诺过什么,可以来看看。”
阿珩坐在摇椅上没有动,只是看着头顶的桃花。
前年的今日,是她最需要蚩尤时,她不惜暗算大哥。逃出朝云峰,在桃花树下等了蚩尤一个晚上,蚩尤却失约未到。如果那天他到了,如今他们会在哪里?
去年的今日,她苦苦筹谋一年,对俊帝借口要教导妇人养蚕,溜到九黎,等了蚩尤半夜。可是,桃花树下,她等来的是一袭绝qíng的红袍。
今年的今日,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勇气相信桃花树下、不见不散的诺言。
和往年一样,没有祭台,没有巫师。更没有祭祀的物品,只有一堆堆熊熊燃烧的篝火和满山满坡盛开的鲜花,无数的男男女女在篝火旁、鲜花中唱歌跳舞。
传说几万年前,在特定的日子,各族的男男女女可以相会私见。自定嫁娶,可慢慢地这个习俗就消失了,九黎族却仍保留着上古风俗。男欢女爱既不需要父母之命,也不需要婚礼作证,只需要男儿欢喜女儿爱。哥哥妹妹只要对了意,那么就可以立即结成对。
背时哥哥不是人。
把我哄进刺芭林。
扯起一个扫堂腿。
不管地下平不平。
少女娇俏地申述着对往日qíng事的不满,众人哄堂大笑,嘲笑地看着女子的qíng哥哥。男子急得抓耳挠腮,拼命想歌词,好唱回去。
阿珩听到歌词,羞归羞,可又觉得好笑,忍不住和大家一块笑。她拎着一龙竹筒的酒嘎,一边听着对歌,一边慢慢喝着。
山歌一来一回,有的妹妹已经刁难够了qíng哥哥,收下qíng哥哥相赠的桃花,别在鬓边,大荒人用桃花形容男女之qíng估计也就是来自这个古老的习俗。
阿珩摘下头上的驻颜花,一朵娇艳yù滴的桃花,是整个山谷中最美的一朵桃花。她忽地想,会不会当年蚩尤相赠驻颜花并不是因为它是神器?在他眼中,它只是一朵美丽的桃花。
阿珩柔肠百转,默默凝视着驻颜花。
突然,山谷中响起了难以描绘的歌声,把所有的歌声都压了下去。那歌声洪亮不羁,粗犷豪放,像是猛虎下山。澎湃着最野xing的力量,可又深qíng真挚,悲伤缠绵,像是山间松涛,温柔地召唤着远去的女萝归来。
哦也罗依哟。
请将我的眼剜去。
让我血溅你衣。
似枝头桃花。
只要能令你眼中有我。
哦也罗依哟。
请将我的心掏去。
让我血漫荒野。
似山上桃花。
只要能令你心中有我&he11ip;&he11ip;
所有人都停住了歌舞,四处找寻着唱歌的人。
蚩尤一边唱着山歌,一边一步步走了过来,九黎族的少女们只觉得从未见过这么出众的儿郎。他的身板比那悬崖上的青杠树更挺拔,他的眼睛比那高空的苍鹰更锐利,他的气势比九黎最高的山更威严,他的歌声却比九黎最深的水更深qí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