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人头疼的是,这些孩子不是孤军奋战,而是带着他们的猫猫狗狗一起。那些野猫野狗从小和孩子们四处流浪,比家养的凶残许多。
“尤其是那条大黑背,据说连狼都咬死过帮主腰上围的那条狼尾巴,就是它的战利品。”
“野狗帮”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董书生叹息一声,总结道“都是苦孩子,平日里小偷小摸的,也没人跟他们计较。小郎君不必担忧,我之后重新安排一下押车的人,尽量避开他们吧”
楚溪客皱了皱眉,他小时候日子过得也苦,可没有这么理所当然地偷抢过。
“这次就算了,如果再有下次,我非得会会他们不可。”丸子的生意要常做的,有这么一帮小强盗在旁边虎视眈眈可不成。
董书生执了执手,道“某代那些小子们谢过小郎君了。不瞒小郎君,我同他们有些私交,稍后我会过去劝说一二。”
楚溪客瞅了他一眼确认过眼神,有着一颗圣父心没错了。
他从来不觉得“圣父”是个贬义词,因为如果没有像董书生这样的人,上辈子他能不能平安长大都不一定。
但是,任何事都讲究适度,又敏感又拎不清的人,他可不敢放心用。
因此,楚溪客也就不想藏着掖着了“董叔,我拿你当长辈,因此有些话我想跟你说明,免得之后再生类似的事,加深误会就不好了。”
董书生似乎意识到楚溪客要说什么,点头道“小郎君但讲无妨。”
楚溪客清了清嗓子,说“倘若你的劝说他们不听,再生野狗帮劫肉丸的事,要怎么办”
董书生顿了片刻,说“或者报官,或者私了,都听小郎君的,某绝不横加阻拦。”
楚溪客基本满意,这才说后面的话“董叔,我一开始就没觉得你有什么特殊的,让你做管事也是因为你读过书,而不是出于别的什么。倘若你没读过书,我可能就把你和王娘子他们安排到一起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董书生浑身一震。
他听懂了,楚溪客的意思是说,他从一开始就没觉得少一条腿有什么特殊的,而是把他看成了和其他人一样的存在,他读过书,就做管事,没读过,就去捶肉或者洗菜,之所以招他并不是因为同情
董书生最不想要的,就是被同情。
他一切的敏感与自卑,不是因为顽童丢来的石子,闲汉们鄙夷的目光,而是身边人对他的小心翼翼,还有那种“他这辈子完了”的眼神。
董书生是个聪明人,进一步想到了更深层的意思。
不想被当成特殊的存在,自己就得先有一颗平常心,把自己当成普通人,戒掉敏感与自卑。
这番话,于他而言说是有再造之恩都不为过。
董书生执手,对楚溪客深施一礼。
楚溪客当面装了一回人生导师,转过头就像个小蚂蚱一样去跟姜纾显摆了。
其实第一个想到的是钟离东曦,但他还是努力克制住了。
唉
楚记肉丸订单越来越多,汤老四功不可没。
原本,他拿的是廊桥管理处的一份辛苦钱,推销肉丸纯粹是帮楚溪客的忙。
楚溪客却不这么想,汤老四谈成的单子他都让云竹一笔一笔记着呢,到了月底便当做提成给了他。
汤老四被那沉甸甸的一箱钱震惊到了,推辞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这、这些都赶上干果摊一年的进项了”
有了这些钱,重阳节包给先生的束脩都能好看许多
汤老四回家一商量,干脆把干果摊交给妻子打理,做起了专职推销员。
说到这个,还有一个小插曲。
汤家是那种很传统、很保守的门户,汤家娘子进门十年,日日要到婆母房里立规矩,偶尔去后山摘个果子也得有人跟着。
这些事楚溪客时常听汤老四念叨,母亲强势,妻子常受委屈,汤老四夹在中间也为难。
楚溪客早就想建议他把妻子接出来了,只是从前觉得是人家的家务事,这才没插手,刚好有这个机会,楚溪客就用玩笑的语气提了起来。
“汤四哥,这就是你不对了。经营了这些年的干果摊,宁可撤掉都不让嫂子过来,难不成你怕她见过市面之后瞧不上你了不成”
汤老四同他相处久了,说话也随便起来“你小小年纪,懂什么这不是老娘亲不允许么”
楚溪客眨眨眼“我懂得怎么心疼自家内人啊你看,我家小钟离和阿爹就相处得很好,不用立规矩,想出门就出门,婆媳之间和睦了,我在外面做起事来也有奔头,这就叫家和万事兴。”
汤老四被那句“家和万事兴”点醒了,回去之后就把汤老太太和汤家娘子叫到一起,好好地说了一通。
结果就是,汤家娘子欢欢喜喜地过来看摊子了。
她知道是楚溪客在背后出力,亲手纳了两双千层底的布鞋送给他,其中一双是他的尺寸,至于另一双
“是给你家内人的,鞋底绣着鸳鸯。”汤家娘子笑盈盈地塞给楚溪客,“听夫君说你叫他小钟离,一听就是个可人心的,千万莫要辜负了人家。”
楚溪客心虚地笑笑“那我就代他多谢四嫂了,回头一定让他穿上”
说完这话,楚溪客就狗狗祟祟地跑出廊桥,打算找个地方把那对鸳鸯剪掉。
钟离东曦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跟前“鹿崽就是这么疼自家内人的吗用得到人家就叫小钟离,用不到的时候鞋子都舍不得给一双”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