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头一回有人顶撞他,国子祭酒一上头,脱口而出“小毛头,你若不怕打手板,明日便去我那里,我亲自教”
严子君惊喜道“老师这是收下崽崽了”
不等国子祭酒说话,季清臣便一把压在楚溪客脑袋上“崽崽,快谢过师公。”
楚溪客机灵得很,一百八十度鞠躬“谢过师公,晚辈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给太学丢人,更不给您老人家丢脸”
姜纾温声教导“你需记得,老师肯教你并非是对你特殊对待,而是因为你尚有短板。今后入了太学,便只是一名寻常学子,切记戒骄戒躁,扬长补短。”
国子祭酒隔空点点姜纾几人,都给气笑了。
楚溪客脸上挂着大大的笑,毕恭毕敬地给他斟了一盏茶。
国子祭酒就算有气都不出来了。
姜纾前脚套路完自家老师,后脚还能面不改色做回理中客“以崽崽的书法水平,确实达不到太学的标准,不如这样,先让他以借读的身份跟着一起上课,何时书写过关了何时再正式入册,老师,您觉得可行否”
国子祭酒冷哼“你都想得这么周到了,还问我做什么”
姜纾礼数周到“那便依从老师的意思,将崽崽记作借读弟子了。”
国子祭酒“”
什么时候成了我的意思我什么意思也没有
姜纾笑容不减,看向身后的直讲们“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哪位先生肯收他了。”
太学中的“进士班”有天地玄黄四个等级,每个等级又分了甲乙丙丁等班次,每个班次都由一名直讲负责日常事务,类似现代的辅导员。
班级中学生的成绩直接关系到直讲的考评,若学生争气,过不了年直讲就能升为助教,万一有那么一两个拉胯的,赶上谁就算谁倒霉了。
关系到直接利益,即便有姜纾的面子,一时间也没人愿意应承下来。
楚溪客目光灼灼地看过去,一众直讲纷纷避开了他的视线,几乎是直白地在拒绝了。
楚溪客的表情由期待转为失落,丢脸是小,没学上怎么办
就在这时,那位温文尔雅的直讲站了出来,说“若楚学子不嫌弃,就去我班里吧”
“不不、不嫌弃我感激都还来不及,哪里会嫌弃”楚溪客脸上的失落立即变成纯粹的欣喜,一丝一毫的芥蒂都没留下。
年轻的直讲不由笑了,往后在太学的日子,想来不会太枯燥了。
楚溪客要去上学了
这是蔷薇小院近来最隆重的大事件了。
和云竹第一天入学时的情形差不多,家里人都给他准备了礼物,个别没有准备的,楚溪客就主动去要比如,贺兰康。
转了一圈下来,楚溪客怀里就抱了大大小小的礼品盒,腰上还挂着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钱袋里装着满满一兜金豆子是谁“送”的不难猜吧
云竹早早收拾停当,在门口等着楚溪客一道上学。
只是,楚溪客明明已经吃完饭了,却左手撸一会儿猫,右手摘一个柿子,柿子吃完又跑到屋里换了一双新鞋子,就是磨磨蹭蹭不出门。
云竹好心提醒“第一日开课,直讲要说规矩的,不好迟到。”
“嗯嗯,我马上就来。”楚溪客嘴上说着,脚下却不动弹。
云竹越迷惑了。
姜纾则是一脸了然的模样,放下饭碗,牵起黑美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前脚刚走,钟离东曦的牛车就停在了蔷薇小院门口。
云竹顿时明白了,暗暗一笑,也便骑上她那匹健壮的果下马独自一人出了。
钟离东曦站在门口,眼含笑意“鹿崽,我来接你上学了。”
楚溪客欢欢喜喜地飞奔到他身边,纯爱小甜饼里的情节照进现实了不是他也是被男朋友接送上下学的人了
接下来,仪式感也是拉得满满的
楚溪客只需要站在原地,钟离东曦便接过他的书箱、礼品盒、不知道穿着什么的小包袱,一样样放上车,然后拿下车蹬,放到楚溪客跟前。
楚溪客刚要踩上去,腰就被搂住了,就这么脚不沾地地被男朋友抱上了车。
楚溪客笑嘻嘻“都预谋好要抱我了,还拿车蹬做什么”
钟离东曦亲亲他的额头“意外之喜,岂不是更有趣”
楚溪客弯起眼睛,服服帖帖地倒进了他怀里。
进了车厢,又是另一重惊喜。
为了配得上“上学”这件隆重的大事,钟离东曦斥巨资打制了一辆新车,车里的机关、暗格,以及华而不实的装饰全部撤掉,换成固定在车壁旁的书桌和书架,方便楚溪客随时用功。车身上的装饰也不再是花花草草,而是换成了人深省的名言警句,就连帷幔和车帘上都用彩线绣着一则则诗篇。
用楚溪客的话说就是“这恐怕是全长安最有文化的牛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