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
朱雀门的中门打开。
张亮一怔，紧跟着就看见大太监常涂带着御医走了出来。
御医放下药箱，重新给张亮做了详细的包扎后，起身离开。
“鄅国公，跟咱家进去吧。”
“不走侧门？”张亮全身一震，搞不明白李世民是什么意思。
“陛下说，功绩就是功绩，抹不掉，你自断一臂，他赐你中正！”
张亮眼睛顿时一红，号啕痛哭，对着紫宸殿的方向，三拜九叩高呼陛下圣明万岁。
来到紫宸殿外，常涂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陛下已经等候你多时了，你能来，陛下圣心甚慰。”
走进门，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站得四平八稳的杜正伦。
“陛下问，恨吗？”
“不恨！”
“陛下问，悔吗？”
“悔不当初！”
杜正伦听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陛下就在后殿等你。”
后殿，四菜一汤，一坛老酒，两副碗筷。
李世民正坐在主位，目光死死地盯着入口。
“罪臣张亮，叩见陛下！罪臣有负皇恩，请陛下重则严惩。”张亮跪地，请求老李责罚。
“每个人身边，都有妖言惑众之徒。很多事，也都不知道怎么选。”
“一个谎言，在你面前说了百十遍，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可当你不能明辨是非曲直的时候，朕可以帮你分辨。”
老李摆手，示意张亮坐好，“在得知房俊包围了你的府邸，朕就赌你你会自断一臂。”
“陛下，臣确实有罪！”张亮激动得全身颤抖，就站在桌子旁，没有入座。
“坐。”老李再次开口，张亮这才搭着边坐好。
“房俊，这孩子不错。”张亮对房俊的作为，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你养私生子，朕不怪你。可一下子养了五百多，就惹人非议了，想让朕彻查并处死你的奏疏，摞起来比你都高。知情的人，没一个为你求情的。”
老李端起酒杯，张亮也颤抖地拿起杯，二人一饮而尽。
“小侯，那人挺有意思，算是你唯一的朋友。他让朕在观察一段时间，如果真有异心，他会亲自带兵捉拿你归案。”老李顿了顿，从袖口里掏出来一封密信，递到张亮的面前，“你，打了一辈子胜仗，聪明了一辈子，最后还不如你的崽儿。”
张亮打开一看，状告他生出异心的除了陕州县令，竟然还有他的亲儿子张顗。
“朕，这次是作为出生入死的战友、上马杀敌的兄弟，宴请你。马上就是大朝会，你觉得朕该如何评断此事？”
“罪臣认罪，唯有一死，以报皇恩！”
砰！
“你认，朕不认！”
“朕真是瞎了眼！就是养条狗，还知道亲顺主人呢！张亮，你是本朝的第一罪人呐！还有那群言官，长的是猪脑子吗？你们想都不想，当朝国公收养五百多义子，试图犯上谋逆，这些能提吗？这罪能认吗？”
老李将酒壶狠狠摔在地上，声音悲戗，“朕的心腹，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的功臣，只因为皮肤上长了癣，误信了方士的谣言，就要造朕的反，意图弑君，你让天下百姓怎么看朕？你让关陇豪强怎么看朕？朝廷的体统何在？朕的颜面何在？”
狠狠灌了一口酒，老李强自平复怒气，“这些年，你为国尽忠，收养义子的事情，功过相抵。但明天，朕还是要给朝臣一个交代，朕不想失去一个亲密的战友。明日之后，张顗留京，朕会把他编入十王宅折冲府，任司隶校尉。暂时罢免你的爵位，收回你的兵符。你启程去岭南道，给牛进达做马前卒，和他把没做完的事情做完，待到朕东征之时，就是你回京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