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离世时盛亦才不到两岁,平日由盛国怀和家里的帮佣照看他。说是这么说,但盛国怀大多时候不愿意让别人插手。
比如,陪儿子玩着玩着就将他独自扔在别墅院子里时;比如,阴天突然将儿子关在大门外时;比如,教儿子骑儿童自行车,骑到一半毫无征兆松手任他摔倒大哭时
这样的时候,盛国怀不允许任何人上前。
当时照料的帮佣,多少都感觉出盛国怀不稳定的心理状况,然而没人敢说,更不敢违背主家意思多管闲事。
那几年,盛老爷子和盛亦的姑姑一同在国外忙着集团的事务,无暇顾及。
于是盛亦一边长大,一边习惯了很多不该习惯的事情。
用餐礼仪不标准会被父亲突然一餐叉扎在手背上;
能走路以后,坐车回家有时在快到山顶别墅会突然被父亲扔下,要自己走上去;
经常被父亲关在房间里,不能外出,只有无数的书,翻不尽的书可以看;
有时睡到半夜,父亲毫无征兆出现在床边,会狠狠打他,过后又会把他紧紧抱在怀里
盛亦快到七岁,才被察觉异状的盛老爷子接到身边。那会儿盛国怀的精神状况已经很严重,他离开那个“家”,半年不到,盛国怀就去世了。
对外说是病死,但实际上是自杀。
爱妻离世,痛苦转嫁到儿子身上,撑了几年以后,也自我了断追随而去。
盛国怀是不折不扣的情种,他爱妻子爱到甚至对儿子产生了恨。
可怜吗可怜。
但盛亦呢
这些事情只有当年和他们关系亲近的一些人家才知道,童家、沈家和盛家素来走得近,知情不奇怪。
一桩旧事,童又靖说起它的语气,和虞星听过后的心情,一样沉重。
她找不到可以准确形容的词。
同情或是可怜都不是。
就是突然一瞬间,心酸酸的。
想到盛亦的张狂,散漫,无所谓,想到他目空一切的眼睛,想到他温和儒雅的笑
还有,抓着她手腕说的那一声,求你。
她沿路返回的时候,心跳的有点快,怕回去他已经走了。
虞星不想再往他心上插一把刀,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她懒得去细想,但她知道,这时候应该回去。
他的嚣张,过分,惹人厌,全都消散不见。
一瞬间想起的只有他道歉的样子、认错的样子、还有低头求全卖乖讨好的样子。
此刻坐在石凳上,坐在这里,虞星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按捺下多余的纷杂念头。
“学妹。”盛亦忽然叫她。
她忙回神,转头“嗯”
他扬唇一笑“这个冰淇淋真好吃。”他吃得差不多空了,视线下落,停在她手里那一桶上。
虞星没办法“知道啦,我这杯也分你”
将面上吃过的部分扒拉到一旁,一连挖了几大勺到他的纸桶中。
明明他眼里写着这个意思,却还装模作样啧声“学妹,你好不讲究。”
“那你还我”虞星眉头倒竖,伸手要挖回来。
盛亦侧身躲她,“给了我的就是我的,哪能要回去”
“还我”
不远处,喷泉水柱升起,变幻着各种形状。
以后会怎么样,不知道。
但现在很好。
多余的事不需要想,他们谁都不去想。
就这个当下,这一瞬间。
雪糕分你一半。
这一刻,酸甜苦辣一起分担。&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