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林军收到信号,很快锁定了兰芷兰出事的位置。
太子策马奔驰,与时间赛跑,兰芷兰的白羽箭被人偷拿了。他身边没有御林军。二百御林军是他早就计算好的,八十护太子,其他三队每队四十,若是没有异动就是保护,若是有害储君之心,就地捉拿。
兰芷兰悄无声息地做了部署,事先所有人都不知道,也想不到他敢这样做。就算有人想到了这一点,他自己身边只留十五人,这就是个大破绽,以自己为饵,诱敌。
那一朵兰花,平时看着脆弱,竟都是假的吗?
太子心急火燎地奔驰到烟火熄灭处,郑洵还在到处寻人,没找到。血金乌也不见了。
太子跃下马,揪着郑洵,“人呢?”
郑洵要死的心都有了,“太子殿下,指挥使他……应该不会的。”
“那人呢?不会,他什么不会?这样的事儿你们也敢由着他干?都不想活了?”从来没人听过太子说粗话,郑洵被他甩到一地的灰烬里。
郑洵在灰烬里说:“墨晋安他为什么着急了……”
“什么墨晋安,什么人?本太子不管他什么人,”太子了疯,“找,找到墨晋安。”
墨晋安确实着急了,那片林子的火又烧了约莫一刻钟,他就焦急地吹了乌金哨子。血金乌嘴里扯了块生肉,带着红色的血腥,盘旋而走。
墨晋安以指血在扯下的外衫布料上,潦草地写了几个字,绑在了血金乌上,一声哨响,血金乌展翅而飞。
乌显已经惊得不能自已。“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是来围猎的。”
御林军找到墨晋安的时候,太子恰好看到了惊心动魄的一幕。
观猎台后,兰芷兰抱着胸部染血的锦陶,御医正在急救。那朵紫色的兰花在锦陶的手心里,已经捏得晕染了纤细的指,她眼睑沉得很,费力地说了句:“公……公子,锦儿喜欢那朵白……白兰……”
太子掀了帐子进来了,又赶忙退了出去。他听到,“好,都给你,你要什么都给你……”。太子知道自己再也没机会了。
正月初六,阳光晴好,同那日一样无风。
锦陶在连日惊心动魄的梦里,醒了,一屋子的兰花,白的。兰芷兰这三天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也许可能是……不想再有人离开。
王宫大内地牢里,“阿晟,我们当年也是真心相交的兄弟,即使你再意难平,那也是我们之间的私事。”乌初晟在西骆王转身回眸时,看到了他眼角的皱纹,“这么多年了,无论你做什么,我都能容忍,这一次你勾结外敌,输得不光彩。”
“若我说墨晋安是南芮派的,这件事我并不知晓,你相信吗?”乌初晟眼里没了神采,这三日,他脑子越清醒了,无边的恨真是很毁人。
“现在的这些孩子比我们当年强多了。回去吧,那名册可以还给你。你养的那些人要怎么用,还是你说了算。”西骆王叹了一声,缓步出了牢房。
正月初六夜,乌初晟从地牢释放。
正月初七,丞相府按田亩账册,归还了所有民田,上缴了所有欠税。没有这个账册,劝农复田就没做到底。
正月初八,丞相上表辞官,西骆王准允,丞相府邸保留。
正月初九,兵部侍郎郭坤之降旨嘉奖,官升两级。
正月初十,忠毅侯府邹南晏受封三品参将军职,奉旨承袭忠毅侯府侯爵之位。忠毅侯夫人教子有方,封一品诰命。
是日,邹小侯爷亲入三王子府拜祭,兰芷兰出府相迎。
路知行站在街角,看着两人进府,转身摇扇潇洒而去。那日,花城揽月阁,齐殿说:“邹南晏,伤筋动骨的,应该好得差不多了,这样的人不用,着实有些可惜了。我害他丢了军职,是时候还他了。”路知行以齐殿旧属幕僚的身份拜会了邹南晏。
齐殿寝宫,人来的太多,早已在正厅,摆了简单的祭拜灵堂。
邹南晏肃然上香,祭拜。朝鸣山围猎,他做到了。
假意向乌初晟投诚,获得围猎推荐。丞相府书房,取死士名册、田亩账册。朝鸣山围猎场,向墨晋安提供假消息,让墨晋安误以为以血金乌围困兰芷兰和他身边的二百御林军,就可以造成太子身边无人支援,死士即可行刺成功。实际他早已探知兰芷兰的真实部署。
“小侯爷怎么知道墨晋安是南芮奸细?”兰芷兰问道。
邹南晏道:“我起初,查到墨氏是当年南芮向西骆进献血金乌的家族,所以只是怀疑。后来在猎场还是兰指挥使的一剑,让他的后背鸟形纹身现了出来,那是南芮奸细背后统一的纹样。”
兰芷兰道:“小侯爷之前不愧是军中斥候,探查能力可谓一流。”
邹南晏道:“兰指挥使过奖。那日要不是您和锦陶姑娘及时赶到,邹某想必也不会顺利抓到墨晋安。”
那日,兰芷兰以自身诱引血金乌,本来也毫无把握,是锦陶紧随其后,拿了乌显的猎物喂食了血金乌。墨晋安果然使诈,血金乌吃了猎物的血,虽不放他和锦陶离开,却也停下了攻击。
后来他们听到哨音,血金乌飞走,知道血金乌是受人所控。兰芷兰的五路,并未深入猎场,围猎不是他的目的,所以他走的是明路,不应该遇到这等级别的奇禽异兽。
所以,他料想,血金乌在他身边出现,绝非偶然,他和锦陶便一路悄悄尾随血金乌。
邹南晏暗中潜伏,看到墨晋安以乌金哨驱使血金乌送信,立即起偷袭,抢夺乌金哨,企图截下信件。
墨晋安吹哨,暂时召回血金乌助他。有血金乌相助,邹南晏渐渐落了下风。
幸好,兰芷兰和锦陶恰好赶到,一起合攻。混战中,血金乌凶性大,锦陶为护兰芷兰,被墨晋安一剑穿透右胸。兰芷兰悲愤,芷兰剑砍了墨晋安后背一剑。邹南晏千钧一之际,趁机抢夺了乌金哨,才驱使血金乌停了一场血战。
乌金哨子和血金乌腿上的血书被收缴了,墨晋安南芮奸细的身份,彻底暴露。
血书写明:太子身边重兵把守,行刺暂停。
乌初晟的死士里混入了南芮的奸细。乌显一直喊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是来围猎的。”他或许没有说谎。
乌初晟虽有不臣之心,但他没有叛国之心,西骆王没有收缴他的死士,只是罢官,让乌初晟自查。
西骆王这个做法,太子,兰芷兰,邹南晏,或许还有更多的人都不会明白。齐殿在揽月阁的落日暮光中,以扇敲着手心,眼睛眯着,低眉凝思,或许前尘往事,他也不想明白。
路知行刚刚带走了苏台隆,苏台隆的原名不是枫楠,而是路枫楠。他们的身后都有着相同的鸟形纹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