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手交握着,应小满走到长案面前,于近处瞄了眼这位显贵出身?的宗室儿郎:赵十一郎。
十一郎背手立在长案后。不知为什么,此刻的面色在灯下?更显得阴沉了……
应小满心里默默地嘀咕:瞧着还是不像个好人呐。
不过人不可貌相。之前暗巷之事,确实是她寻错了人,害得十一郎大?半夜受一场虚惊。事后被他做主压下?,没?有寻她报复,七郎说?得对,确实应该当面把话说?开了。
应小满鼓起勇气?寻十一郎。略显生疏地行了个万福礼,当面开口道谢。
“上次暗巷那回,是我行事莽撞,认错了人。后来听?七郎说?,你做主没?有追究我家,实在心胸宽广。多谢你不追究。”
一句“实在心胸宽广”说?得真?挚,十一郎的面色和缓下?去八分?。
开口依旧是那副低沉缓慢的声?线:“小事无需介怀。之前我在贵家肉铺前失言之事,也?请应小娘子莫挂怀。”
“在贵家肉铺前失言之事”……
十一郎说?话咬文嚼字,应小满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是哪回事。
之前有个夜晚,他不知为什么跑到羊肉铺子门面外头,念叨什么“幽兰生野道”,什么“美玉落泥淖”……似乎很瞧不上她开羊肉铺子生意。
不过十一郎原本就是和她不相干的人,就算被他念叨两句,瞧不上她家的羊肉铺子,又有什么关系?七郎支持她开肉铺子就好。
应小满今晚实在高兴。
所以她欢欢喜喜地说?,“你不说?我早忘了。你也?不要放在心里呀,都是小事。”
这还是十一郎头一回见?到应小满笑。
原本就是如花年?华的小娘子,笑起来更是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一双眼睛弯成了动人月牙儿,浓长睫羽忽闪几?下?,晶亮眼底映出了他的身?影。
十一郎迎面撞见?她的笑靥,心里突地一跳。
视线瞬间转开,抬脚就往院门外走。
立在门边,故作冷淡地对晏容时说?:“喝不喝酒?喝酒去附近酒楼,不喝酒我回府。”
“知道你在兵部耗了五个大?夜。”晏容时送十一郎出去时悠悠地说?:“今晚早点回府歇着去。还是那句话,事急则败,事缓则圆。日子长得很,不急于一时。”
十一郎哼了声?往外走。
是他想不开。七郎审案子的空挡,还能?抽空跟心爱的小娘子耳鬓厮磨;他自己呢,在兵部和一帮老油子耗到深更半夜。
“回府睡觉。”十一郎冷冷地吩咐下?去:
“睡醒再去兵部继续磨。看我熬死?他们,还是他们熬死?我!”
吴寻跟随几?步,默默地朝晏容时递过感激的眼神?。
再熬几?个大?夜,殿下?身?子熬出了事,兵部那帮老油子不见?得熬死?,但先死?的一定是他们这些贴身?随邑。
“殿下?英明。”吴寻真?心实意地道。
十一郎走到半途,想起什么,停步抛下?一句:“这次挖出深藏京城多年?的北国奸细老窝,除了你立下?首功,听?说?雁二郎也?出了力?我听?宫里流传的消息,要封赏你们两个。”
“雁二郎么。”晏容时想了想余庆楼砸得满地的碎瓷烂铁。押送囚车离去时被人群怒骂追打挨的拳脚。
晏容时抵达余庆楼不久,便知道此处有大?功。
中途以言语激了几?次,雁二郎对小满倒是上心,死?活不走,倒叫他白捡个功劳。
“傻人有傻福。”晏容时不紧不慢解释:“虽说?他一开始去余庆楼只为了砸场子……但不可否认,确实出了力。”
十一郎点点头。
借着回身?的机会,眼角不着痕迹瞥了眼小院的院门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