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轻轻的小娘子,纵然生在乡郡不知礼数,总
不能一个字不答,装作看不见人。事关你父亲的遗愿,小娘子若是个有孝心的,就该——哎哟!()?()”
应小满直接把人撞去路边,轱辘车丝毫不停,从捂着老腰哎哎痛叫的文士身边直穿过去。
抛下一句话:“别挡路。赶着回家呢。()?()”
文士在窄巷拦人时,万万想不到主人口中“娇憨可人、涉世未深,不难应付()?()”
的小娘子会是这种反应。
捂着被撞的老腰,眼前一阵阵黑,等他好容易缓过气来,小车早去远了。
中年文士咬着牙,颤巍巍直起腰。追着小轱辘车的方向赶出没几步,身后忽地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脚步声太轻,直到接近身后时才惊觉。文
士警惕转头,迎面看见四个汉子以包围的姿态站在四个方向。
“谁指使你?&?&??()?()”
为的精壮汉子冷冷道。
“抓了再查。”第二个汉子道。
一记手刀劈在颈项。
文士生平引以为傲的一张如簧巧舌,连续碰到两拨不听他说话的,连张嘴的机会都没有。眼前一黑,当场失去知觉。
——
应小满回到家里不久,便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应家三口都穿起了新买的夹衣。她坐在敞开的窗边,借着天光记录今天的进账。
雨声冲刷地面,声声入耳,反衬出小巷深处幽静。然而这份难得的安静很快被隔壁的动静打断了。
应小满停下笔,纳闷地侧耳细听。
几句模糊的对话声夹杂在雨声里,随即响起男子呜呜咽咽的哀求声。没说几句,突然“嗷~”一声大喊,雨声里格外明显,喊声中途断了——人被堵住了嘴。
隔壁怎么像在打人呐?
她心里纳闷,当天傍晚照常送药给隔壁老仆时,便多打量了几眼。
隔壁小院今日气氛不寻常。东厢房门窗紧闭,五六个晏家好手看守得格外紧。
傍晚转小的雨声里,依稀还是能听见厢房里的隐约呜咽声。
晏家几个好手不愿多话,只和应小满提起一句:
“小娘子放心,里头那个绝不是清白无辜的好人。此人背后之人了不得,小人等已经传话给阿郎,只等深夜方便时,把人犯押解去大理寺。”
“哦。”应小满听得个囫囵,绕开那间厢房,走去西北窄门边,打开门栓。
老仆接过药碗时,浑浊的老眼上下打量,扯开嗓子问得还是早上那句:“哪个是你情郎啊?!指给我看!”
应小满:“……”
“老人家别闹。”她连拉带哄地把老仆哄回他自己屋里坐着。
老人坐在屋里唯一的破旧木桌边喝药时,头次见识老仆屋子的应小满却吃了一惊。
只见这老仆天天拿个竹扫帚打扫两处院子,她还以为和自己老娘一样,是个手脚歇不住的勤快人。没想到他自己住了几十年的这间朝北小屋里,墙角桌面,处处满是灰尘污垢,竟像是许多年没清扫的样子。
难怪会整日咳嗽。应小满心里嘀咕着,住在这么脏的屋
子里,
尘土入肺,
能不咳嗽吗?
“老人家是不是看不清近处啊?”
趁着老仆喝药的功夫,
她打开所有的窗户通风,
抓起小院的扫帚抹布就开始帮忙清理屋里。
一边打扫一边放开嗓子高声问:“老人家别只顾着扫主人的两间院子,有空多看看自己屋里。桌子墙角脏得很!哎哟,死鼠。”
她赶紧把墙角里两只僵硬的死鼠尸体扫出去了。
几下把地面扫得干干净净,应小满出去倒盆清水来,又回自家拿几只晒干的丝瓜瓤,麻利地抹桌抹墙,擦洗多年老垢。
“老人家,你这套床褥子用了多久了?脏得看不出色,边角全是洞,不能再用了!我家很快要回汉水老家,许多物件带不走,待会儿我给你送套新床褥来。”
老仆已经喝完了药,人就坐在陈年泛黄的床褥子边,泛起白翳的两只老眼直勾勾盯着焕然一新的屋里,也不知能不能看出差别。
任凭应小满连说带比划,一句答话都没有,就像人突然哑巴了似的。
说了半天不得回应,应小满从门边纳闷地探头进来看。老仆坐在床边,花白头颅一点一点,传来均匀的呼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