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她看向赵筠元,又道:“听说那刘家小子与你关系匪浅,你们二人已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不曾想那杜氏竟然饥渴至此,连自个侄女的男人都下得去手。”
赵筠元似乎被秦氏的这些话砸昏了头,过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颤声道:“那他们二人,现下如何了?”
秦氏轻描淡写道:“刘景文乱棍打死,至于杜氏,也受了些皮肉之苦,不过我留了她一条命。”
得知她竟是直接将刘景文乱棍打死,赵筠元倒是有些意外,毕竟刘厨子也算是阮府的老人了,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赵筠元原本以为,秦氏会顾念着刘厨子,好歹给刘景文留条命的。
正想着,又听秦氏接着道:“杜氏毕竟是你的姑母,你替青竹入宫之事,我很感激,所以我留了杜氏一条命。”
赵筠元听出秦氏话里的意思,她是担心若是将杜氏杀了,赵筠元便不肯再替代阮青竹入宫了,所以即便觉得杜氏之举是在给阮府蒙羞,秦氏也依旧忍着恶心留了杜氏这一条性命。
这会儿将赵筠元交过来,也是想看看她是打算如何抉择了。
赵筠元迟疑了片刻,再对着秦氏跪了下去,“夫人,姨母此举确实让小满寒心,可正如您所言,她毕竟是奴婢的姨母,也是奴婢在这世上的唯一亲人,奴婢不管如何都无法当真看着她去死,所以还请您开恩,只让她在阮府做个粗使婢子也好。”
杜氏从前不是总在原主面前趾高气昂,一开口便说原主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烧火丫头,往后她在这阮府成了她口中那上不得台面的粗使婢子,赵筠元当真有些好奇,那时候的她会如何自处?
秦氏原以为赵筠元会求她开恩,让她只当作什么事也不曾发生过,却不想这人却并非全然没有脑子,便也顺水推舟应下,“你若能安安分分入宫去,此事不难。”
赵筠元点头,忽地又道:“姨母曾说,若是奴婢安然入宫,夫人便会给她两间城东的铺子作为报酬,如今姨母却做了这种肮脏之事,总不好再抛头露面,奴婢想,夫人能否将那两间铺子索性给了奴婢?”
赵筠元说到这儿,便明显能感觉出来秦氏看向她的眼神微微变了,里边多了几l分耐人寻味,“你要那两间铺子?”
“是。”赵筠元神色却依旧大方,“奴婢听说依着宫中的规矩,女子须得到了二十五岁方能出宫,奴婢想着,到了那时,奴婢孤身一人,总是要有些可以
倚仗的东西,还请夫人成全。”
秦氏神色微松,到底是点了头,“左右那两间铺子本来就是要给出去的,那便依你吧。”
又道:“后日入宫,那位常大人与我们阮府向来不对付,怕是免不了会有些动作,不过我们阮府也有人盯着,他倒也不至于当真做出些什么来,只要你能稳住心神,便能过了这一关。”
赵筠元知道秦氏这是在提点她,便又福身道了声“是”,正欲开口提及杜氏的事,却见秦氏垂眸道:“你若是愿意,便再去看看你姨母吧,此次入宫,往后大约是再不会有相见的时候了。”
赵筠元正有此想法,自然不会拒绝。
见她应下,秦氏又将方才那婢子茵兰唤了进来,吩咐道:“带她去瞧瞧杜氏。”
茵兰垂首道:“是。”
而后便带着赵筠元转身出了院子,又在阮府中绕了好几l段路方才到了一处偏僻的废弃院落,院子门前还有几l个下人看守着,显然杜氏便被关在里头了。
那几l个下人见了茵兰,都知晓她是秦氏身边的人,于是态度都很是客气。
茵兰只道:“夫人吩咐让我带她去瞧瞧杜氏。”领头那个下人解下腰间的钥匙,主动走上前去开了锁,又一脸谄媚地笑着做出请的姿势来。
茵兰看向赵筠元,道:“我在外头等你。”
赵筠元福身道:“多谢茵兰姐姐了。”
而后便推开那扇木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味扑面而来,让她不由得皱了皱眉,而后才将目光放到眼前那被铁链锁住的女人身上。
秦氏提及杜氏所受的惩罚时,只轻描淡写的说她受了些皮肉之苦,可等赵筠元亲眼瞧见如今杜氏的惨状,才知她昨晚受了什么样的折磨。
不说旁的,单是她身上那一道道深得几l乎能瞧见白骨的鞭伤就已经足够骇人了。
不过也是,她与刘景文偷情,还被抓了个正着,当真是让整个阮府丢尽了颜面,秦氏若不是顾着赵筠元,那定是不会给秦氏留活路的。
如今她能活着,就已经算是恩赐了。
而杜氏在听到开门的响动之时,也勉强睁开了眼睛来,等看清来人是谁,她那双暗淡无光的眼眸终于有了一丝光亮,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死死盯着赵筠元道:“小满,小满,你去和夫人说,说若是不将我放出来,你就不替她女儿进宫……”
“不对,你告诉她,若是她不放过我,你就将她要寻人替阮青竹入宫的事告到常大人那里去,与她闹个鱼死网破,她心疼的就是这个女儿,她一定会听你的……”
“姨母。”赵筠元打断她的话,“你昨夜与刘大哥在假山后边,当真是在幽会吗?”
杜氏闻言,面上不由得有几l分尴尬,本想否认,可也明白赵筠元大约是不会相信,毕竟昨日夜里的事,阮府那么多下人都瞧见了,便索性说了实话,“事到如今,姨母也同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姨母这些年独自一人留在阮府,确实孤寂,对那刘家小子,也有些不当有的心思,只是昨日夜里,姨母却是收到了那刘家小子的信才赴的约。”
说到这,她恨恨道:“若是说起来,还是那刘家小子先生了背叛你的心思。”
到了这会儿,杜氏也知道自个能倚仗的只有眼前这个侄女,自然是毫不留情面的往刘景文身上泼污水,左右这人已经死了,再怎的也翻不出风浪来了。
可听到这儿,赵筠元却不由得笑了笑,“姨母,这样说来,那刘景文倒是比你还冤枉些呢?”
“什么?”杜氏见她神色古怪,显然也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又接着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赵筠元贴近她的耳边,轻声道:“姨母,昨夜那刘景文也同你一般,是收了信才来赴约的啊。”
杜氏神色惊疑的看向赵筠元,却听她一字一句的接着道:“因为这两封信……都是我写的啊。”
“怎么可能?”杜氏满面慌乱,“小满连字都不识得几l个,怎么能写出这样的信来。”
赵筠元还未再开口说些什么,杜氏却意识到不对,眼神猝然一变,同时猛地伸出手去,死死掐住赵筠元的脖子,“你不是小满!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