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枫醒来时,觉自己被绑在一处露天高台之上,四周黑漆漆的,唯有一轮模糊的圆月悬在高空。
他晃了晃头,将额前的碎甩开,这才看到自己身置一处山脚下,与他一同绑着的是那个生着额印的少年,高台下方是一片辽阔宽广的滩涂,其上密密麻麻种满了作物。
极目远眺,海水晃着轻柔的波浪,拍打着农田边围起的畦。
感官仿佛被这种熟悉的香气麻痹了,但咸湿的风一吹,依旧能闻到奇异的甜香。
这里就是鹭鹭说的阿芙蓉花田?
沈雪枫眯起眼睛,打量起那片望不见边际的田野,只见花丛中有什么东西密密麻麻地蠕动着,像黏稠沉重的泥浆来回移动。
借着月色,他看清了,那些蠕动的是人。
不是一个人,而是成百、上千,深夜里,他们仍旧佝偻着劳作,缓慢而机械地在花田中收割、采集,沈雪枫虽看不清他们的脸,却依旧能体会到这些人的麻木与漠然。
夜风吹过,他的耳膜鼓噪起来。
这里到底是哪里,距蒴淮有多远?
这些劳作的百姓是不是蒴淮失踪的人?这里究竟是何人在看管?
……姬焐知不知道他失踪了,他在蒴淮一切顺利吗?
这些问题一个接一个地蹦出脑海,沈雪枫有些头疼。
好希望再睁开眼就能回到皇都,他依旧是那个每天去崇文馆上学的皇子伴读,无忧无虑,每日除了吃睡就是与姬焐一起练字、与范青河一起传纸条,散学回家给姐姐送饭……
沈雪枫陷入回忆中,他的目光涣散着落在远处,看着天边一点点褪色、像洗皱了的衣物一样泛白,混沌地想着:原来天已经快要亮了?
手上的绳索动了动,旁边的少年也睁开了眼睛。
“……这是哪?”
那少年挣扎了一会儿,觉自己被捆绑在一个木桩上,四周都是高地,陪着他的只有沈雪枫。
“我们、我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沈雪枫盯着他看了一小会儿,叹息道:“我们在蒴淮县郊被他们包围了,寡不敌众,中了迷药,这些你都忘了吗?”
少年露出愤怒的表情:“小爷我竟然被一帮没有训练过的流民暗算了,真是奇耻大辱!!”
“……你是朝廷的人,”沈雪枫笃定道,“你是谁?”
“我?”少年哼笑,“我可不是什么朝廷的人,我自出生起就跟我爹戍守边关了,这几年还未曾去过皇都呢。”
难怪,难怪沈雪枫没见过他。
“我叫霍铭岐,你叫什么名字?”
沈雪枫报上了自己的姓名。
“你这个名字不像女孩子应该起的,”霍铭岐打量着他的样貌与气质,“不过我们被抓了,你还能如此冷静,你也不是蒴淮本地人吧?”
沈雪枫点头。
霍铭岐又说:“你别害怕,我们霍家军行军度很快
柳不断的,要不了多久就能摸查到这里了,他们一定会来救我们——(touz)?(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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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身后传来沉重而缓慢的上台阶声。
知道有人来了,霍铭岐识相地把嘴闭上,等着那人现身。
谁知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个嶙峋的老者,他手中提着一个破旧的食盒,打开后,里面是两碗稀粥。
沈雪枫注意到他的穿着与花田中的那些劳作者穿着大同小异,趁着老人给霍铭岐喂粥的功夫,他道:“……你是蒴淮的人?”
老人并不理他。
霍铭岐连忙把头别开:“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加料,我可不吃,你赶紧拿走!”
那老人动了动干涸的嘴唇,道:“这是粮食,不,不能浪费。”
霍铭岐瞪了他一眼:“是谁让你给我们送吃食的,赶紧交代,否则我松绑以后杀了你。”
老人干巴巴地皱了皱脸,很难说他在做哭还是在做笑的表情:“你们……惹了这里的头子,还想活着走出阿芙蓉花田?”
“什么阿芙蓉,什么头子,你到底在说什么?”霍铭岐炸了,“你们当家的是谁,让他来跟我说话!”
“行了,你凶他有什么用,他也只是个做事的,”沈雪枫打断,“老人家,劳烦您告知我们一声,这里究竟是不是蒴淮?”
老人摇头:“不,这里是蒴淮的邻县宁源。”
“宁源……距蒴淮有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