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音身体摇摇欲坠,正要摔倒在地之际,裴季疾步上前,把她接入了怀中,摸了一下她混乱的脉搏,随即吩咐院中惊魂未定的婢女:“立刻去唤府医。“
然后看向其他人:“时辰一到,立刻追捕,能活抓便罢,若不能……”眸光阴沉,薄唇微启:“便杀了。”
听到“杀了”二字,便不是对自己说的,可华音却依旧觉得有寒意由他扶着自己肩膀处的手掌沁入皮肤,蔓延至全身,全身泛冷。
裴季感觉得到怀中的九姨娘瑟瑟抖,像是毒了,立即将其打横抱起沉步踱入屋中。
华音抬起模糊的视线,瞧了一眼裴季后,便昏了过去。
裴季一入屋中,便看到了地上的一粒毒液药丸。
眸色微暗,只一眼就挪开了视线,抱着人往里间而去。才把人放在榻上,便见华音颈项的皮肤下边似有活物窜动。
裴寂脸色蓦然一沉,伸手去触摸,那活物忽然就消失了。
裴寂心生疑窦,沉思许久后,意味不明的视线往上移动,落在了华音那苍白的脸上。
霍府医匆匆赶来,拾起了毒药检查过的裴季道:“刺客喂了她些许的烈性毒·液,不至立即丧命,但没有解药,时间一长,不死也会变成傻子。”
霍府医把上脉搏,许久后,扒开华音的双目,又瞧了一眼口舌。
愣怔了一瞬,才抬头看向裴季:“九姨娘好似没有中毒的迹象。虽无中毒迹象,但气息混乱,脉搏跳动也比正常人的脉搏要快了许多,或许是受到了惊吓,所以引了心疾。”
裴季捻着玉扳指,望着华音沉吟了几息后,才问:“若不是心疾呢?”
霍府医愣了一下,与裴季相视了一眼,问:“大人可有什么怀疑?”
裴季看了眼华音,随即微微摇头。
霍府医会意,没有追问下去。
霍府医给华音喂了一颗入口即溶的定心丸后,裴季把刚捡起来,放在了杯盏的药丸给了他:“虽九姨娘不见得中了毒,但还是先把解药给调制出来。”
刺客会不会留下解药,裴季都不打算用在他这九姨娘身上,谁知刺客到底可不可信……
华音醒来后,盯着帐顶望了许久。
她究竟是什么身份?
一个风月场所出来的舞姬怎会有人冒险传信?
又怎会有那样的身手?
华音想起与刺客交手时的画面,刺客说,她的招式分明就是杀手用的招式。
若她真是个杀手,那进裴府中的目的,是要杀了裴季?
华音只是这么一想,便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她现在为了保住性命,在裴府都过得如履薄冰,莫说是杀裴季了,便是连命搭上了都未必能杀得了他。
华音幽幽叹了一息,心头无奈至极。
回过神来,华音又想起昏迷时的事情。裴季冷酷无情,但还是为她和刺客谈了条件,为了什么?
还有,那刺客到底有没有逃脱?
一个谜题未解,一连串的谜题却又接踵而来,华音倍感疲惫。
华音注意到手心上有一个小口,像是被用针刺穿过的,蹙眉思索之际,外边忽传来碧玉唤“大人”的声音。
“九姨娘醒了?”
碧玉回:“姨娘还没醒,但当才霍府医过来瞧过了。霍府医说姨娘的脉象已然平稳,应该快醒来了。”
华音没有重装睡,以裴季的道行,能得出来。
房门被打开,华音转头朝着外间望去,只见高大的身影朝里间缓步无声的走了进来。
她软声唤了一声:“大人。”
裴季走到了床榻之外,把帐幔挽起挂到了银钩之上,在床外的杌子坐下。
面色浅淡地看向华音,问:“身体如何了?”
华音撑着床坐了起来,靠着床头,虚弱的应:“除了有些无力外,也没有什么大碍。”
裴季“嗯”一声,然后道:“那便好生养着,我让童之给你多送些补品过来。”
华音道了一声谢,随后有些犹豫地问:“大人,那刺客呢?”
裴季眸色微转凉,不带任何情绪的漠声道:“逃跑之际,被一箭被诛杀了。”
死得突然,那便是还没有机会把她供出来。
华音松了一口气,但心头却还是免不了一颤。倒不是可怜那刺客,而是担忧那刺客的下场就是自己将来的下场。
她压下心底的不安,沉默了一会后,娇娇怯怯的问:“大人为何要与那刺客谈条件?万一刺客真的逃走了呢?”
裴季敛去了眼底寒意,略一挑眉:“难不成,你想我不要与刺客谈条件,一箭要了你与刺客的命?”
华音想到这幅画面,打了一个寒颤,连忙摇头:“不想。”
裴季一笑,去撩起华音耳际旁的一缕丝,挽到了她的耳后,低缓道:“不过是一个刺客罢了,怎比得上我这九姨娘。”
指尖触碰到了华音的耳廓,华音微一颤栗,再听到他的话,心底有一丝的怪异,复杂与矛盾。
但随即又听他理所当然的说:“在榻上与我契合的只有九姨娘一人,而刺客又非他一个。杀了一个,放了一个,还有无数人前赴后继,我又何须为了这么一个可有可无的刺客,而让我的九姨娘遇险?”
华音心底的复杂与矛盾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但面上还是柔柔弱弱的,心有余悸的撒娇道:“妾身还是有些怕,大人多陪陪妾身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