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许多年?,孟骁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一天。
十月里,秋天似乎已经只?剩下了个尾巴,冬天的寒意一点一点展露出来。
院中?的石榴叶子已经落了大半,之前结出来的果子阮橘曾经尝过一个,味道寡淡,并不好吃。
孟骁说可?能是因为移栽的原因,这?棵树之前结的果子他吃过的,很甜,所以那些果子就没摘,由着它?留在?枝头,想着再养上?几年?,说不定就能再次变甜了。
阮橘刚刚把眼神从门口收回来,就被?落叶将眼神引去了石榴树,静静的看了一会儿。
会变甜的吧,她想。
孟骁的离开对?阮橘来说,似乎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她依旧在?家做着针线,随着年?关将近,她这?里的活也?变多了,大家或是给自家置办,或是给亲人长辈们置办,她这?些日子倒是不愁没事做了。平日里,赵兰花和于大姐都会过来陪她,而且因为烧着热乎乎的炕,还?有不少人白天过来凑热闹。
卢清这?会儿已经回去上?班了,赵兰花倒是想留她在?家养足一个月,但卢清不愿意。几个人都很清楚,她们对?外说的借口胃病根本不需要养那么久,卢清这?是不想再让外人多猜。
那个欺负了她的人渣,在?前段时间摔了一跤,腿断了,他非得说有人害他,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之后没几天,他就被?调走了。这?件事的始末阮橘倒是知道个大概,断腿是卢建国做的,调令是孟骁的手笔,那人手脚不干净,招惹了好几个女?孩子,一封举报信就把他给弄得下放到农场去了。
因为这?件事,卢清性子沉静了很多,总是安安静静的,只?是偶尔脾气上?来了,或者面对?外人的时候,才会表现出以前张扬泼辣的一面。
但就算是这?样,也?不时有人跟赵兰花夸她懂事了,赵兰花当面都是笑,等到面对?阮橘的时候,确实忍不住的叹气。
“你说这?人多奇怪,以前那会儿,我巴不得她安静点,脾气温柔点,可?等到现在?,我却宁愿她还?是之前那样。”赵兰花苦笑。
说到底,还?是心疼卢清。
阮橘心里是有些羡慕卢清的,大概是人越是没有什么,就越是稀罕什么,卢清无父无母,但有一对?疼她的兄嫂,她有父有母,却不如没有。
过往无数年?,阮橘也?曾想,若是自己有这?样的家人就好了。
但现在?,她细细斟酌了一下,含笑摇了摇头。
“怎么,我说的不对??”赵兰花瞧见她摇头,忙问。
阮橘神情认真些许,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赵兰花默认不语,脸上?带着苦涩,说不出话。
“这?样也?不一定都是坏处。”阮橘仔细想了想该怎么劝人,才把话说出口,“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人能过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这?万一,卢营长调去别的地方,不都好说嘛!或者,他升职了呢?你们啊,就是卢清的靠山,只?要你们好好的,她的日子能过得差?”
“可?这?结婚——”赵兰花拧眉。
阮橘失笑摇头,说,“结婚嫁人,也?不一定都是好的,这?要万一遇见一个不好的,那不就掉进?火坑里了?”
赵兰花的神情顿时松动。
“可?你们一定会好好对?她的,怎么,你还?怕别人说啊?”阮橘噙着笑,略有些调侃的说。
“谁怕那些了!”赵兰花脾气性格利落又干脆,是从来不怕那些人说道的,这?会儿见着阮橘打?趣,立即反驳。
阮橘就笑了。
“这?不就得了。你啊,就把心放宽,以前什么样,现在?就还?什么样。你担心卢清,卢清又怎么会不担心你们夫妻俩?”她点了一句。
卢清那沉默的样子,或许有源于自己的原因,可?她瞧着,更多的是觉得自己给赵兰花两口子丢脸了,整天这?么别扭着,偏偏赵兰花两口子也?担心她,平时难免小?心翼翼的。
在?这?么下去,非得钻了牛角尖不可?。
赵兰花一惊,几乎立即就把阮橘的话给听进?去了。
之后心里怎么样阮橘不知道,但明面上?倒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了,眼瞧着,卢清也?渐渐恢复了原来的性子。
等到早起看见地上?一片银白的霜,阮橘恍然,冬天已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