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泽的身份是刑部尚书的嫡子,要和一些身份差不多的公子应酬,还要打点一些下人,每月一两银子过得紧巴巴。
现在到了十一月下旬,云泽手中只剩下了三百文。
早上醒来厨房送来一碗米粥和两个银丝卷,伺候云泽的小厮名叫当归,当归比云泽还小一岁,跟着他这个公子不仅没有享福,每天在府中还要夹着尾巴做人,云泽知道当归被大公子的人排挤,厨房那边对当归也不好,他分了一个银丝卷给当归。
所以,云泽刚刚从安乐侯的院子里出来就饿了。
安乐侯府周边几乎都是在朝中当官的人家。安乐侯府东边这处宅院一直都没有人居住,连个看家的老仆都没有,门口的石狮子上落满了灰尘。
今天从这里经过,云泽意外现门口焕然一。
当归觉得稀罕:“里面居然住人了?”
明都寸金寸土,并不比现代都的房价便宜。但这里权贵如云,许多宅院被空着也是常事。
牌匾上写着“寻月园”,并不像其他家写着“某某宅”“某某府”。云泽漫不经心的开口:“你知不知道这是谁的住处?”
当归想了想道:“隐约听说这处宅院是瑞郡王的,不过瑞郡王闲云野鹤不问朝事,他现在应该在江南游玩,难道回来了?”
云泽道:“听说瑞郡王风雅,或许我们有幸能见他一面。”
当归摇了摇头:“现在最好别结交这位爷,他和当今摄政王关系很好,摄政王是大奸臣,人人都怕他。”
这两年里,京城中一直都流传着很多寥王钟行的消息,钟行因为代理朝政被众人称为“摄政王”,由于云泽没有在朝中为官,所以一直都没有见过。
云泽笑道:“你不怕他?”
当归缩了缩脑袋:“我也怕。”
云泽指了指墙壁,笑着开口:“隔墙有耳,你不怕他听到?”
当归道:“您别唬我了,他怎么会听见。公子,摄政王打北边来的,听说寥州男子都生得人高马大凶神恶煞,战场上能以一当百,如今来了明都,也不知道他们将祸害朝臣多久,因为他们,咱家老爷都没空关照您。”
“人高马大……”云泽十分羡慕,他本来以为自己能长一米八,但是来到这里之后每天都吃不饱,这个梦想只怕落空,他开玩笑道,“摄政王的身高如果能分我一点就好了。”
大道朝天,一顶轻便轿子被四人抬着从道路旁经过,由于路上常有车马经过,云泽和当归并没有注意这顶看似朴素的轿子。
修长手指挑开轿帘,钟行听了这两人一番谈话,淡淡往外扫去。
入眼看到一名身姿挺拔的少年,约摸十七八岁,五官精致异常,极为罕见的容色,色如墨,肤色胜过空中飘落的细雪,肌肤不仅白而且很润,很细柔的质感,大概今天过冷穿得又薄,少年眼尾和鼻尖都有些泛红,手指关节处也是青红交错。
和其他少年相比尚可,和钟行相比——是不高。
第2章独晋江文学城o2
等云泽离开,钟行问道:“这名青衣少年是什么人?”
在前抬轿子的一名轿夫须花白,是钟行带来京城的谋士许敬乔装而成。
许敬来了京城之后四处花钱买消息,京中大小事件无所不知。
许敬道:“是安乐侯云常远之嫡子。”
钟行隐约听说过:“云洋?”
轿子已经到了院中,许敬落轿请了钟行出来:“云洋是侍妾蔡氏所生,蔡氏被扶正后他在京城大出风头。这位是云常远嫡妻王氏所出,名叫云泽,今年十八岁。”
钟行抬眸:“辅国公之女?云泽才学品行如何?”
许敬道:“对,其母是冬岭王氏,辅国公之女。云泽自幼聪颖,但母亲溺爱,以至于他并不好学。三年前不慎落水,落水后居然成了个哑巴,旁人问他什么,他都一言不。半年后哑疾痊愈,这位云公子性情大改,每日勤勉读书,平时他不大出府门,不知道为什么,这几个月常常出来。”
钟行淡淡的道:“孤第一次听说,落水居然会变成哑巴。”
方才倒是伶牙俐齿。
许敬道:“想来其中是有些缘故。殿下,这处宅院已经打扫干净,仆从都是从寥州来的心腹,外面天寒地冻,请您入暖中歇息。”
钟行在明都挟势弄权,不少人想杀了钟行以绝后患。前段时间寥王府进了刺客,今天早上又有朝臣刺杀钟行。钟行武艺高强,虽然不太可能被刺客杀死,但接连不断的刺客扰得钟行无心正事,现在他更换居所行踪不定,外人很难探得虚实。
这处寻月园是瑞郡王的住处,钟行是瑞郡王的亲叔叔,眼下瑞郡王不在京城明都,这里便成了钟行落脚的地点之一。
钟行的父王去世之后,寥州乱成一团,钟行的兄弟叔伯为了权势大打出手。钟行虽然是庶子,因为谋略手腕胜过其他人,最后踩着骨血上位。
因为少时经历,钟行冷酷多疑,许敬跟随钟行以来一直都小心侍奉,不敢触碰对方的逆鳞:“殿下,眼下蔡氏正得云常远的宠爱,云洋身为长子八面玲珑,您如果有意拉拢云常远,不妨结交一下云洋。云泽身份固然尊崇,但他现在连自保都难,冬岭距离明都千里,如果他不入朝堂,很难借王家的势力。”
契朝权贵在用人时喜欢看对方的出身,家世显赫的嫡子往往胜过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