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二长老的声音陡然间拔高,他瞪大了眼睛望着越怀真,面上多了几分急色。
越怀真又闷闷地开口道:“也不是被骗,是我自己自作多情。”
她以为宣清和是一朵柔弱的、需要旁人爱怜的娇花,可实际上她厉害得很。
她的“保护”,她的“催促”……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一个笑话,她只是个被耍得团团转的卑劣笨蛋。
先前的一些事情她怎么知道的?她联系的人真的是望红蕖么?记忆不住地往前拨动,那种种被她忽略的疑点重在脑海中显现,每一次回想,仿佛都有一张脸在嘲笑着她,并无情地揭开了她难堪的一面。
如此懊恼、沮丧的越怀真是少见的,两位长老面上已经笼罩着阴云。他们的经历不少,从那两句话中便推测出了大概。其他的事情上不至于被骗,但是感情上……他们差点忘记了,小怀真算是一张白纸。他们希望越怀真替凤族留下血脉,可并不想她被人欺骗感情。
“是什么人?”大长老咬牙切齿地开口。
越怀真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就算拼着这受伤之躯,我也要让她得到教训!”二长老也跟着补充道,眉眼间满是恼恨。
良久之后,越怀真才抬起头,她伸手抹去了眼睫上挂着的泪珠,将剩余的泪意逼了回去。她撇了撇嘴道:“二位长老不是她的对手。”整个乌金壁垒在她的一剑下灰飞烟灭,那群仙人连反抗之力都不曾有。她以为她是三月的春风,可实际上呢?是那万物消亡的凛冬之雪。
二长老拧了拧眉,很难分辨出小怀真语气中的真实情绪。他面上的怒意未消,咬牙道:“人在哪儿?就算不敌也要给她一个教训!”
越怀真低声道:“凤来山。”
二长老:“……”他不可思议地望着越怀真,抚了抚额。就算是听到“天庭”也没有凤来山三个字吃惊刺激。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越怀真,拔高声音道,“她骗了你,你还把她带回凤来山?”
越怀真心里乱糟糟的,听了二长老的话才浮起了一个将人赶出去的念头。可是总觉得不甘心,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她自己跟着我回来的。”越怀真应了一声。
二长老还想再说几句话,却被大长老伸手一拽。大长老朝着他摇了摇头,他叹了一口气道:“那你打算如何对待她?”
越怀真应得干脆:“不知道。”她伸手抚了抚跳跃到了她身上的小团子,又蹙眉道,“我不想跟她说话。”
轻柔的风吹拂着面庞,她的心绪渐渐安定了下来,一抬头又看到了两位长老担忧的神情。
“我会自己处理的,我马上就过去。”她的语调软绵绵的,还残余着几分哑,她不想再让亲近的人担心。
二长老的眉头紧紧的皱起,可被大长老暗示着,只能眼睁睁看着越怀真起身走远。
二长老面上怫然,怒意迁到了大长老的身上,不满道:“她还小,应付得来么?”
大长老幽幽叹气:“她自己有分寸。”顿了顿,又道,“你听她的语气和话中的意思,像是要甩下骗子么?”
二长老:“……”
凤来山后院中。
屋子里一片死寂。
仙涯丹红悄悄地舒展着枝叶,尽量不出声音。开了灵智之后就有了趋利避害的本能,别看屋中静坐的人面色从容,可现在连那破剑都不敢再闹腾,显然这大魔头心情并不如意。
宣清和的神情沉静,低垂的眼睫扫了一片阴影,遮住了那双幽暗深邃的眼眸。
小凤凰一直不肯同她说话,但是又没有阻拦她回到凤来山,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到底气还是不气?
宣清和屈指敲了敲天刑剑,声音平静无波:“你装什么死?你不是遍览话本知道各种解决的方法吗?”
天刑剑直挺挺地躺在了宣清和的膝上,假装自己并没有生出灵智。冷厉的凤来山主可怕,可现在的剑主更是令剑心惊胆战,扣不扣丹玉是次要的,就怕她疯了连自己的本命剑都折断。
宣清和坐不住了,她知道小凤凰每次拿到异火都要去一回族地,待的时间长短不定。
她不会贸然闯入凤凰族地,她可以去小凤凰清修的法殿等待。
夜幕降临的时候,凤来山中的宫殿群,千万灯楼明光璀璨,仿佛能够同苍穹中的星辰争辉。
宣清和直地站在廊道上,栏杆上镶嵌的夜明珠散着柔和的光芒,也照亮了那张无双的面庞。她怕再度惹怒小凤凰,一身的灵力收敛起,没有丝毫往外泄露。
夏星槎并不知宣清和同山主之间的事情,从殿中走出来的时候,倏然望入了那双沉寂的眼中,眉头不由一蹙。好在她记得这是山主唯一一个“入幕之宾”,她的语调还算是客气。“山主在殿中,你怎么不进去?”微微扬起的语调似是在倾诉着夏星槎的不解。
宣清和一敛眉,沉静道:“我没有仔细看过凤来山的夜。”
夏星槎:“……”她不太明白这日复一日、没有变化的灯潮有什么好看的。她横了宣清和一眼,索性不去管她,径直转身离去。
等到夏星槎的身影一消,宣清和立马便失去了对“灯潮”的兴,而是抬步迈入了殿中。
越怀真早就知道宣清和到来了,她一直冷眼望着,不停地拉着夏星槎说山中的一些事情,恨不得将花花草草都照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