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文這才說:「我有個同窗,家中殷實,此次也?考中了秀才,他家還要讓他繼續考,他的才學十分出眾,當個舉人只是時間問題,要是小柳能嫁給他,日?後就是舉人夫郎,是您找的那些泥腿子能比得上的嗎?」
他說這些的時候,田老爹一直在抽著旱菸,田柳坐在一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你什?麼同窗?」只有田武發問,田武是他們家最沒有存在感的人,他常年不在家,總是在鎮上,在府城裡幹活,在周邊的各個地方做工,為的就是賺錢,供田文讀書,「上次帶你去賭坊那個嗎?那算什?麼好人。」
因?為常年賣力氣,田武的背已經有些微微佝僂,他在外曬得很?黑,即使經過了一個冬天,也?沒有白?回來,跟看起?來斯斯文文的田文和田柳沒有一絲相似,他這次早就收到了田文的信,說他能考上秀才,讓他回家來。
「你一個只知道干體力活的人懂什?麼!」田文白?了他一眼,「他們那樣的人家,那些都是正常交際的行?為,我肯定是為了小柳好的。」
田武低下頭,想起?年初的時候,田文去賭坊欠的債,王翠花拿出了所有的積蓄,甚至把田武存著的,本來打算用來去媳婦的錢都賠了出去。他嘆了口氣,不去看田文,問田柳:「小柳,你怎麼想?」
田柳的頭埋得很?低:「我都聽爹娘安排。」也?許是田文話里的那句舉人夫郎讓田柳亂了心神,想起?田遙跟他那個瘸子夫君那麼恩愛的樣子,他就忿忿不平,明明他什?麼都比田遙好,但田遙還是過得比他好。
田文高高在上地看了田武一眼,田武就不說話了。
王翠花和田父也?只好聽了田文的意?見:「那他們家,什?麼時候來下聘?」
田文站起?身來,走到田柳的身邊:「小柳,哥哥不會害你。」
田柳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他抬起?頭:「這是什?麼意?思?」
田文這才說:「我那同窗,如今已經娶了妻,但這麼多年一直無?所出,所以你先以妾的身份進了他家,等到生下孩子,他就能抬你做平妻。」
田武立刻站起?身來,沉聲吼道:「你說什?麼?我們小柳清清白?白?的哥兒,上趕著給別人家做妾?」
「與其嫁給個泥腿子,去當舉人老爺的妾有什?麼不好!」田文看著田武,從小他就比田武懂事?,更?得爹娘的喜愛,不然爹娘怎麼會讓田武去供他念書,他相信,這麼好的條件擺在爹娘的面前,他門沒有理?由拒絕。
田武看著王翠花和田父,王翠花躲開?了他的視線,只是問:「既然無?所出,那就可以休棄,在小柳進門前休妻不就行?了嗎?」
田武一臉詫異地看著王翠花:「娘!」
「你哥說得對,與其嫁給地里刨食的,不如……」
「小柳,你怎麼想。」田武沒聽完王翠花的話,只是看田柳。
田柳還是沉默著,沒說話。
「做妾你都沒意?見?」
田柳小聲說:「讓大哥跟他說,休妻不就行?了嗎?」
田文有些為難地說:「你們也?知道,我們剛剛考上了秀才,怎麼能一發達就休妻呢?且再等一段時間就行?,也?不急在一時,娘你說對嗎?」
田武笑?了出來:「我真沒想到,在鎮上住的幾年,讓你們連本都忘了。」他搖著頭,「既然這樣,爹娘,不如就趁這個機會,把家分了吧。」
田文大怒:「這個時候分家,田武你腦子有泡嗎?」
田武很?冷靜地看著他:「以前我答應爹娘,供你念書,現在你學有所成,應該是不稀罕我給人抗包袱掙的那幾個銅板了,你是有大造化的人,從此之後,咱們就把這個家分開?,我什?麼都不要,每月我會給爹娘二百文的贍養費,以後就不用來往了。」
田文實在不知道他的腦子在想什?麼,就在苦盡甘來的日?子,要就迫不及地要分家,傻子才會去幹這種事?情。
「這是你說的,日?後不論家中發達與否,你都不能再回來分一杯羹。」
田武心意?已決,當即就找了村長?來,村長?規勸了一時,只見雙方的很?堅決,也?就沒再勸,一紙文書落下,田武就跟他們一家再沒任何關係。
田武是怎麼回來的,就是怎麼走的,沒有帶走家裡任何一件東西,他沉默著看了田柳很?久,最終還是搖了搖頭,離開?了家門。
沒過兩天,就有人說田武娶了個帶孩子的寡婦,只是在鎮上領了婚書,一家人就從鎮上離開?,不知道去了哪裡。
總之田文家一家都是鬧哄哄的,這些事?情跟田遙也?沒什?麼關係,他現在最關心的事?情是,他從小爹的那一箱子東西里,找到了一本關於種那些種子的。
他趴在郁年的身後,看著郁年一點點地講給他這些東西。
他們在院子裡,擺開?桌子,拿著小爹的手?札和那剩下的種子,一點點地比對。
「這一類,小爹記載的名字叫做,什?麼柿?」郁年現在也?不能完全理?解小爹的這些字到底是什?麼意?思,只能連蒙帶猜。
他拿著這一把種子,手?札後面就沒有字了,倒是畫的圖。
「遙哥兒,這畫的意?思是,要先把種子泡在水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