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自不必说,唯独是赵巍衡,他竟然当众顶撞齐国公,还拔剑要杀了道人,口口声声骂作妖道。
惹得齐国公大怒,觉得丢尽颜面,还得罪了道人,命人将赵巍衡重责二十军棍,再禁闭三月。
换作柔弱的女子,二十军棍只怕已香消玉殒,可赵巍衡身强力壮,又弓马娴熟,二十军棍也不过是趴在床榻上将养月余的事。
齐国公看似罚得重,实则是护住赵巍衡。
但他的深意没几人能看得懂,赵平娘从城外打马回来,就拉着崔舒若抱怨此事。
“阿耶着实偏听偏信,要我看三弟说的就没错,那就是个妖道哪有烧死无辜女子祭天请神的神岂非成了邪神你是没见过前段时日选祭天女子时的惨景,除了一些不拿女儿当人看,一心换赏钱的破落户,哪家爷娘不是忧愁叹气。
我骑马从街上过,户户皆是哭声,都怕女儿被选中。
三弟就该砍了那妖道,可恨当时叫二哥拦下了我听闻那些被选中的女子里,有一位先父还是打过突厥的正四品忠武将军,可惜她父亲死后,母亲也跟着殉情,留她和幼弟在世。据说本不该有她的名字,再如何也是忠烈之后,是她叔叔叔母想霸占她家家财,才用了如此下作的手段。”
崔舒若听赵平娘这么说,却莫名觉得耳熟,下意识问道“阿姐可知道那位女子的名字”
赵平娘还真知道,她点头道“姓孙,名唤宛娘。当初她叔母刻意将她落在街上,还是三弟和我帮了忙。唉,那可真是个顶好的女子。”
崔舒若却眼睛一亮,恍然大悟,她隐隐约约猜到为什么赵巍衡会那么失分寸了。
因为历史上,赵巍衡的官配,似乎就姓孙
崔舒若若有所思,而赵平娘则愤愤不平的继续吐槽道人,“你是不知道,我听闻那妖道私底下还和阿耶谈及如何养生,若是想要维持面貌不变,就需要采阴补阳,拿女子初葵炼丹。
这哪是修仙的道人,分明是邪魔的下作手段。还好阿耶没应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哄骗并州上下官吏的。”
赵平娘越说越气,崔舒若安慰了她几句,才叫她平定情绪。
而到了第二日,崔舒若破天荒的主动到赵巍衡的院子探望。为着她只是认下的女儿,与府中郎君没有亲缘关系,崔舒若怕人猜忌,一贯是刻意避他们的。
但这回崔舒若不仅送去伤药,还带了自己亲手熬的百合粥,清火滋补,最适合受伤的赵巍衡喝。……
但这回崔舒若不仅送去伤药,还带了自己亲手熬的百合粥,清火滋补,最适合受伤的赵巍衡喝。
毕竟他这定然少不了伤药,那么亲手熬的药粥才能彰显自己的心意。
赵巍衡一开始对崔舒若有所怀疑,但他没有证据,后来崔舒若冒险命人在深夜击鼓将百姓从睡梦中惊醒,使不少并州百姓逃过一劫的事,也让赵巍衡生出好感。
不说完全不怀疑她,至少相信她是一个好人。真要是别家派来的细作,是不可能闹出这么大动静的,她都已经混进赵家,还深受窦夫人宠爱,没有必要自讨苦吃。
加上崔舒若现在的身份是齐国公府的二娘子,那么他对崔舒若天然便有兄长的责任,需要照顾她。故而赵巍衡对崔舒若的态度很好,他完全没有因自身的际遇迁怒,反倒是心平气和的谢了她。
不仅如此,他即便是行动不便,没什么胃口,也还是喝了崔舒若熬的粥,夸了她的手艺。
相较而言,崔舒若的表现就平淡了许多。她似乎淡淡笑着,不及赵巍衡态度热切。
在赵巍衡把粥喝完以后,隔着屏风跪坐在外的崔舒若突然提出很不合礼数的要求。
“三哥,我有一事。”
“你说。”赵巍衡一开始还没太当回事。
崔舒若扫视了周围一圈,“能否请三哥屏退左右。”
她的要求着实让赵巍衡错愕,崔舒若从进齐国公府以来,便是循规蹈矩,按理不该说出这样的话。
但也正是因此,叫赵巍衡重视起来,他真以为崔舒若有什么难言之隐,况且他本也不是什么恪守教条规矩的人,竟真的让人先退下了。
等所有下人都离开内室后,空旷的屋子寂静无声,只能听见崔舒若轻轻走动的声音。
哒哒哒,轻柔却小心,仿佛在扣动天梯。
在这样的情形下,崔舒若的身影慢慢越过屏风,来到赵巍衡面前。
当时顾忌崔舒若,在她进院之前,赵巍衡就披上了外裳,虽然仍旧有些衣裳不整,但也不算太失礼。
“你”赵巍衡还没有问出话,崔舒若就突然对赵巍衡行了一个大礼。
“我夜梦神仙,她授我仙术,嘱我扶持明主,指的正是陛下您”崔舒若一字一句,十分郑重。
床榻上,赵巍衡的神色由青转白又转红,他先是错愕,然后是不解,最后是动怒,“胡言乱语”
他也顾不得臀上的伤了,咻的一下站起来,“你知不知道你的这番话,你的这声陛下,会祸及整个齐国公府,甚至是九族”
崔舒若不慌不忙,面对赵巍衡的指责,她淡定的很,直视对方的眼睛,不闪不避,“晋朝气数将尽,七胡霍乱中原,必得明主拨乱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