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阿莱席德亚说道:“这不是我想要的。”
束巨在修水管,夏天还在继续,他要在酸水没有渗透进来之前,把所有的水管维修好。作为囚犯之一,阿莱席德亚和沙曼云难得在自己面前大声议论。束巨一边忙活手中的工作,一边将“赌蛋”“孵蛋”之类的词汇记在心中。
他知道赌蛋这种事情。
被政府收纳后的虫蛋,被人购买收养。每一次破壳的经历对于整个大家庭、对于幼崽的人生而言都是一次大起大幅。束巨甚至见过一些因为赌蛋失败,被恶意抛弃的雌虫幼崽。
这让他很容易联想到温格尔和嘉虹。
沙曼云看上去像是被阿莱席德亚的话术说服了。归根结底,他还是想要一个像温格尔的幼崽。
束巨也想要。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阿莱席德亚的那几句话动摇了自己,或者是因为这个畜生下手确实是黑。
此刻,束巨感觉自己的腹部微微作痛。像是有个东西装在自己的胃部,沉甸甸地摇晃着。他拍拍自己的肚子,咬着牙,告诉自己这些东西是微不足道的。
雄虫才是目前最重要的。
这是他们斗争的核心。
沙曼云和阿莱席德亚想要走赌蛋这条路,无非是杀死雄虫和幼崽。束巨心里判断这两人的动手时间、判断自己提前规划陷阱时的时机。
杀掉他们!
把他们彻底杀掉!
束巨将身上残留的一些砂石黏在水管的粘合处,他站起来,彻底地无视掉了阿莱席德亚和沙曼云两个人,一屁股做到了雄虫的床边。
三个雌虫争锋相对足足一天一夜,直到雄虫再次恢复意识为止。温格尔醒过来后,他们又在雄虫面前吵了半天,闹得嘉虹都不得不捂住耳朵后。三个笨蛋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雄虫为什么不回复他们?
“温格尔?”
“先生?”
“小蝴蝶!温格尔,你听得到我说话吗?”三只雌虫有点慌乱,他们在温格尔的耳边的说着各种话,其他得到一些回应。
温格尔目光茫然,他看着三个雌虫,最终把身边的嘉虹抱在怀里。他张张嘴巴,声带沙哑,“没有声音?”
雄虫像是接受了事实,问道:“我是不是……聋了?”
*
从爆炸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开始,卓旧就意识到有什么事情又一次出了自己的掌握。
这种情况不少见。
卓旧清楚自己不是神灵,他永远对世界的巧合抱有敬畏之心。
比起监狱内外的追随者把自己供奉为全知者、神灵,卓旧更愿意称呼自己为作弊的赌徒。
对比那些靠着直觉做出决策的莽撞者、依据自己世界观和有限认知做出决定的狭隘者、盲目跟随大众决定一切的跟随者,卓旧喜欢搜集信息,他会把鸡蛋分别装在不同的篮子里,最后看命运的抉择。
输赢,都要习惯。
攀登权利的巅峰,实现年少时的狂妄理想,走上一条极端的大(屠)杀道路。不过是赌桌上,一口气输掉了所有的筹码。
卓旧不在意。
他站起来,拍拍自己沾满灰尘的双腿,朝着一个方向前进。出于一些隐晦的想法,卓旧并没有把跟随者带向温格尔所在的房间。
航空器这件事情,如果光靠着自己的跟随者,固然可能成功。但在最后谁离开的选择上,卓旧不考虑人心的问题,也觉得棘手。
他喜欢简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