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儀:【不會錯,他應該有問題。】
楊眉:【什麼問題啊?】
楊儀:【再等等。】
又等了1o分鐘,那個男人終於動了一下,他轉頭看到了他泡的那杯茶,好像才發現一樣,端起那杯茶一飲而盡。
楊儀有了結論:【悲傷怪物。夏白和凌長夜在六樓發現那個王醫生,他就死於悲傷怪物,死後他體內的悲傷怪物進了這個男人身體裡,不過悲傷怪物不是第一次寄生人體,進化了。】
見楊眉一副茫然的樣子,楊儀跟他解釋:【你是不是以為極度的悲傷,是止不住的眼淚和痛哭?有人是這樣的,有另一些人在極度悲傷時的表現就是正常和平靜,他們和往常一樣,做著平時做的事,但仔細觀察,他們有一瞬間不在狀態。】
【悲傷在平靜的冰面下不斷醞釀,直到忽然爆發,將這個人瞬間淹沒。】
楊儀敲了敲房間的門,那個男人還坐在落地窗前看外面的風景,一動不動。
楊儀加重力度又敲了兩下,那男人終於回頭了,他放下手裡已經沒了茶的空杯子,起身來給他們開門。
「你們好,有什麼事嗎?」他平靜又禮貌地問。
楊儀動用技能:「你現在特別悲傷,是嗎?」
那個男人愣了一下,握在門把手上的手開始顫抖,接著全身開始顫抖,眼角的顫抖格外突出,「是的。」
把這個事實說出口後,像是冰面出現了一道裂口,裡面的東西就要噴涌,他手上青筋暴起,猛地抬起。
楊眉手裡那個如紙牌的刀片比他更快一步,在掌心下旋轉一圈,飛出又回來只用了一秒。
男人轟然倒地。
幾分鐘後,男人身體裡一簇藍色的氣忽而消散,氣息濃厚如煙霧,房間裡飄出一片憂鬱的藍。
情緒怪物悲傷,藍色,消滅。
一樓1o3。
石安蹲在門外,而周不語融進了牆體中。
老奶奶回到房間裡後,像是變了個人,不復在餐廳里凌厲的模樣,她一下黯淡了下來。
床頭的牆上掛著一個相框,相框裡是一個笑著的老頭,她把相框拿下來,一邊撫摸著裡面的照片,一邊跟裡面的人說話。
「老頭子,你還知道這張照片是什麼時候拍的嗎?我記的特別清楚,是在去年春天,我們一起在林和公園,遇到一個傻貓咪,想蹭人要吃的,直接從椅子上蹭了下去,栽了個跟頭,你笑了起來。」
「我匆匆拿起手機,抓拍到了你的笑。我好喜歡你的笑啊,你知道嗎,我問你知道嗎?」
她的聲音一下變得高了很多,「我只是希望你能像這樣多笑笑啊,我只是希望你能開心點。」
石安在門外看到她的身體在顫抖,周不語移動到她身邊的牆上,看到她的手指也在顫抖,胸口劇烈起伏。
「那天看到你用仇恨的眼神看著我,我也沒有恨你的,我本是打電話給我們兒子的,可是我怕他會著急趕回來,你知道他有多孝順,你也知道,我們大泰市變成什麼樣了,他怎麼能回來啊?」
「我就給安全局打電話了,我給他們打電話是想救你啊!我不該啊,我真不該啊。」
周不語回到了門口。
兩人同時在手機上打字,亮給對方看的是一樣的內容:後悔。
她體內寄生的是後悔怪物,後悔這種情緒正在腐蝕她。
她是後悔的,後悔當時給安全局打電話,造成了老伴的死亡。
她那麼堅持,一次次向安全局討要公道,除了她對老伴兒的愛和悲痛,還有她的後悔,後悔帶來無限的自責,日夜折磨著她,推動著她去找安全局,讓她恨上了安全局。
兩人又聽了一會兒,聽她越來越自責的話,看到了她呼吸越來越困難。
周不語看向石安,石安對她點了下頭。
坐在床上的老奶奶用力錘打著胸口,長大嘴巴努力呼吸,她好像呼吸不過來了。
周不語從床頭的牆裡悄無聲息地出來,向她嘴裡塞了一個藥丸,緊緊捂住她的嘴巴。
她問她:「這在這段漫長的婚姻里,您是不是經常後悔,後悔為什麼嫁給了一個每天愁眉苦臉,影響心情的男人?」
有一詩,是寫詩人期待逢到一個丁香一樣結著愁怨的姑娘,有網友曾調侃,也就只能逢著,長久在一起肯定就沒有期待了。
人都是情緒動物,情緒是會感染的,沒人能一直陽光地陪一個抑鬱的人走到結局,也沒人能永遠面帶笑容地面對苦瓜臉另一半。
老奶奶睜大眼睛,瞳孔不斷顫抖。
可是,她已經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了。
一道橙色的氣從她體內消散。
情緒怪物後悔,橙色,消滅。
凌長夜在5o4。
他讓夏白和二娃回去了,因為他複製了周不語的技能,可以融到房間各處,確實一個人可以清楚地觀察房間裡的人,做出準確的判斷。
房間裡的男人雖然沒被儀器檢測,但是昨天晚上他們就把他列入懷疑對象了,今天早上他的情緒更加明顯。
早上沒有去吃早飯大概是愁的。
此時他還躺在床上,愁得都起不來床了,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嘆氣。
凌長夜一開始還站在牆裡,後來乾脆坐到了沙發里。那個人愁得對周圍一切都不再感興,可能連知覺都沒了,只沉浸在自己憂愁的世界裡,根本沒注意到房間裡多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