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了老太太吩咐的正事,桂嬷嬷没急着回侯府复命。
她站在屋檐下,天空上飘起了雪花。
雪花落在地面就化成了水,地面湿漉漉的,天气也是阴沉沉的,极为压抑。
就跟今儿众人的心情一般,快活不起来。
她瞧着旁边做小伏低的婆子,有些迟疑地问了一句,“你是魏婆子?”
“好姐姐,你还记得我啊。”魏婆子腆着脸,一脸谄媚的笑着。
桂嬷嬷感慨道:“这些日子,你一直在赵姨娘身边伺候,为难吗?”
魏婆子嘿嘿一笑,“要说为难,其实也算不上。赵姨娘这个人虚荣,只要肯拉下脸来捧着她,还是很好伺候的。就是有点抠抠搜搜,出手太过小气。”
桂嬷嬷闻言,不由得笑了起来。
她回忆起往昔,“当年,我们先后进入侯府,都在老太太跟前当差。你呢,嫁了人,就调离了老太太身边。我呢,一直留在老太太身边当差。你家孩子如何,也在侯府当差吧。”
“比不上好姐姐好命,我三个孩子都不争气,老大一场病没了,老二娶了个搅家精闹得家宅不宁,老三跟着姑奶奶做了陪嫁。”
“你怎么来赵姨娘伺候了,谁给你安排的差事?”
桂嬷嬷有些好奇。
按理说魏婆子年轻当丫鬟那会,毕竟在老太太身边伺候过,侯府理应给一份体面。如今怎么轮到来伺候一个姨娘。
魏婆子一听,顿时就委屈起来,趁机诉苦。
“我啊,这辈子注定没福气。儿子不争气,被儿媳管得死死的。家里男人喝酒耍钱,没钱了就问我要。整日里闹腾。
我也不怕姐姐笑话,我男人欠了府中许多人的钱,之前的差事我出了差错,被赶了下去,只能做粗使婆子。
听闻赵姨娘这边需要人伺候,工钱比做粗使婆子高,我就来了。
赵姨娘好歹也算是半个主子,跟在她身边,伺候好了,少不了打赏。这样一来,慢慢攒钱,将男人的欠债还了,我也能松口气。”
说到最后,魏婆子忍不住心酸抹起了眼泪。
桂嬷嬷听完,再次打量起对方,大家都老了。但,魏婆子老得更厉害,面相也透着两分精明,三分算计,五分市侩。早就不是她记忆中那个魏婆子。
顿时,她笑了起来。
所谓差事出了差错,这话多轻巧啊。实则是监守自盗,被人现。念在魏婆子是家生子,又曾伺候过老太太,才没将人赶出去,只是赶下去做个粗使婆子。
真会美化自己。
“赵姨娘既然是个好哄的主,你就继续在她身边伺候着。侯爷如今还宝贝她,少不了给她置办好东西。你跟在她身边,也能沾沾光。”
魏婆子一听这话,顿时失望透顶。
她还指望着能讨好桂嬷嬷,让桂嬷嬷将她调回侯府,最好能调到老太太身边当差。那才是体面的活。
见对方不肯上套,她又做小伏低的应下来,“桂姐姐说的是,在哪当差都是当差。桂姐姐可有别的吩咐?”
桂嬷嬷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你若是劝着点姨娘,让她别犯糊涂,最好不过。可谓是皆大欢喜。”
魏婆子委屈得很,辩解道:“我劝了,可是姨娘不听啊。她主意正,只听得进奉承话,劝解的话是一句都听不进去。”
桂嬷嬷嗤笑一声,懒得说大道理。
她直接挑明了说,将道理掰烂了揉碎了,直击关键,“你这么聪明,肯定有办法。你是侯府的老人,你应该明白,在赵姨娘身上,你只能捞一笔。想要长远,还得认准谁是你真正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