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指着刮胡刀,声色俱厉地问:“这是做什么的?”
猥琐男道:“划包的。”
李道:“划过人没有?”
猥琐男翻了一个小白眼,道:“我傻呀,小偷小摸,关几天就出来。划了人,麻烦大了。我不做这种傻事。你们赶紧办手续,我还没有吃饭,早进去早吃饭。”
胖女人回头骂道:“就要饿死你,早死早生!”
中年猥琐男在警察面前装傻,面对胖女人一点都不客气,道:“关你屁事!下次小心点。你是菜市场杀鱼的吧,身上还真臭。真倒霉,遇到你。”
对于这种滚刀肉,刑警中队其实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两个刑警给胖女人做录,李和侯大利则在讯问区给猥琐男做录。
做录前,李半边屁股坐在侯大利桌上,道:“你以后就得和今天一样,下手要干净利索,千万别拖泥带水。今天抓的是老贼,老贼有老贼的好处,知道分寸,一般情况下不会朝我们动刀子。若是遇到贼,或是流窜作案的,或是团伙作案的,我们动作稍稍慢点,挨上刮胡刀,就是一条深口子,太惨了。”
刮胡刀的刀锋闪闪光,若是划在皮肤上必然是皮开肉绽的结果,侯大利想起“血花”很有些不寒而栗,因此完全赞同李所言。他在政法大学期间苦练关节技,就是为了应对这种突情况,今天小试牛刀,三年苦功果然没有白费。
“刑侦系出来的人,做录应该没有问题吧?你问,你记。”李懒洋洋地打哈欠,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
“我没有做过正式录。”
“没事,我在旁边坐着。走偏了,我会问话。”
侯大利生平第一份录在报到当天完成。这份录没有难度,也没有成就感。猥琐男只承认这一次偷窃行为,承认得非常麻溜,其他事情绝不多说。李在旁边闲看着,一句话都没有提示。
录做完,李抽着烟看了一遍,挥了挥手,道:“还行,法制科。”
录给法制科后,侯大利再带猥琐男体检。体检之后,再送其到拘留所。一个小案子,从中午忙到晚上七点,总算走完所有程序。
从拘留所回来,侯大利主动请丁浩、李以及不值班同事到大排档吃饭。换了便装,大家坐在大排档上便活泼起来,相互开玩笑。
丁浩用力拍打侯大利肩膀,道:“你小子算个人物,每年都有实习生到中队,大多默默无闻地来,默默无闻地走。你今天算是黄鼠狼揪窗帘——露了一小手。”
侯大利谦虚道:“这是小事,连一小手都算不上。”
李道:“我们当刑警每天都在踩钢丝绳,任何一件小事都有可能让我们摔得稀巴烂,每件小事在没有出事时就真是小事,出了事就真是大事。今天那个老贼如果搭错神经,也有可能用刮胡刀拉一下,拉到要害,那就是了不得的大事。”
李是一个话痨,开口就如长江之水奔流不息,道:“刑警不同于其他警种,必须有真本事,还得有胆量,今天虽是小案,你做得都不错。来,碰一杯。”
侯大利是第一天报到,主动给各位前辈敬酒。
有不少歌手专门走大排档场子,唱着流行或不流行的歌。侯大利刚给李敬了酒,转身见到一个大红裙抱着吉他来到身边,吓了一跳,“哇”的一口吐了出来,喷在大红裙身上。
大红裙歌手傻傻地望着正在呕吐的侯大利,满脸蒙,随即夸张地尖叫起来。侯大利吐了几口,没好气地道:“光天化日之下,不要穿红裙子出来吓人。”
大红裙歌手回过神来,生气地道:“你说什么呀?我凭什么不能穿红裙子?现在天都黑了,和光天化日没有关系。”
大排档老板认得丁浩,赶紧过来将又恼又羞的歌手拉到一边,将场面圆了过去。
丁浩皱着眉头问道:“什么情况?酒量不至于这么浅。”
自从在江州河里见到那一抹红色,侯大利便有了毛病,看见红色裙子就要反胃。他知道不能让别人不穿红裙子,总是尽量远离红裙子,免得刺激肠胃。今天正在喝酒,扭头看见一身大红裙子,肠胃不受控制,当场吐了出来。这是自己的特殊情况,侯大利只能胡乱扯了理由。他用矿泉水漱口,又倒了一杯酒,主动邀战。
一天时间之内,侯大利成功打入二中队,被丁浩和李等诸多老刑警接纳。丁浩当场让侯大利拜李为师父。刑警是特殊的技术活,需要代代相传,按江州刑警的传统,人入队都得认个师父,师父给人立规矩,传授书本上学不到的技巧。这是让刑警迅适应特殊工作环境的有效方法。这种师徒传承没有法律意义上的明确权利和义务,但是有着道义上的权利和义务。
以前世安厂也有类似师徒制,侯大利不排斥此制度,起身给李敬了酒,恭敬地喊师父。李道:“我们先是同事关系,其次才是师徒关系,所以,心里有师父就行了。平时就叫我‘李大嘴’,叫‘师父’别扭。”
接下来两天,二中队办了两个小盗小骗的案子。办案刑警事多,每天忙碌不停,听李说起来的实习民警做录还行,便总是逮着侯大利做录。侯大利也不推辞,做录时将老刑警问话要点与书本知识一一对应,所做录没有废话,也能抓得住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