啰啰唆唆,连自己拜的哪尊大佛都弄不清楚,诸天神佛要是有灵,就应该大显神威,天降一道正义之雷,劈死她。
礼完佛,已经是傍晚时分。
桃花庵正如它的名字,庵内遍植桃花。
山上气温比山脚要低,桃花花期虽然已经过了,山上的桃花却还未凋谢,正是开得烂漫的时候。
重重叠叠的粉白花蕊与玫瑰色的天空遥相呼应,让整个晚景都带上了一层朦脓的美感。
司徒玥看见潘艳华站在桃树间,手扶着一根桃枝,身上穿的是海澜之家的标准老年衫,做作地摆着造型,他的对面是教五班历史的宋老师,正撅着屁股,四处给他找角度拍照。
这场景莫名戳中司徒玥笑点,她险些笑岔气去。
旁边的关山问她:“给你拍一张?”
司徒玥疯狂摆手,笑着说:“饶了我吧。”
从桃花庵出去后,领队老师带着大家去吃饭。
半山上有招待所和菜馆子,大家吃了饭,普遍觉得菜馆子的老板和湘中食堂师傅肯定是一个职业学校毕业的。
做的菜都是如出一辙的难吃。
饭后,周哥的计划是在山上歇一晚,次日再下山。
山上能看日出,半山虽然也能看,但毕竟视线会受遮挡,看日出最好还是去山顶,现在是五月中旬,北半球即将进入夏令时,日出时间大概在五点半左右。从观景台登上山顶,要爬一个多小时的山,腿脚慢的要两个小时,那么至少提前两个半钟头起床。
周哥是一个很民主的校长,说这都随意,愿意看的就去领队老师那儿报个名,不愿意地躺在招待所里睡觉也成。
司徒玥一想反正来都来了,就不要留下遗憾,兴冲冲地去报了名,关山被她拉着,也不情不愿地报了名。
小黛他们完全是看关山行动的,所以最后六个人,一起参加了山顶看日出的活动。
马攸体胖性懒,自从寒假里同司徒玥暴走十几里山路后,深深地厌恶上了走路这项运动,更别提是登山,死都不愿意去。
司徒玥下意识地在人群里找程雪,结果看见她和迟灏正坐在一顶遮阳伞下,说着话。
她很快移开了目光。
招待所的配置是标间,两个人住一间,由各班班长安排一起住的人选。
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明明是同桌,桌子之间的间隔却拉得无比宽,可以容司徒玥侧身走过去,久而久之,五班同学都知道司徒玥和程雪之间闹了矛盾,有一次甚至连潘艳华都问起司徒玥,她和程雪怎么了。
可惜的是,五班班长是个铁面无私的姑娘,平时目光坚韧,上课时盯黑板,下课了出去看远方,放松眼球,压根儿没注意这俩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安排房间时,她大手一挥,将程雪和司徒玥划在了一个房间。
司徒玥在群里看到订房安排表时,不由得有些窃喜。
如果她能和程雪深夜彻谈一次的话,两个人会和好也说不定。
她举目望了望,没看见程雪,便先去招待所前台拿了房卡,先把自己的背包放好后,出门去找程雪。
可刚下楼梯,她就看见程雪和班长两个人在一起。程雪说:“给我换一个房间吧,只要不是和司徒玥,谁都行。”
司徒玥脚步一顿,心脏像被谁扼住了一样,紧得疼。
班长说:“不行,谁和谁住都是安排好了的,不能改。”
程雪面色为难,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司徒玥从楼梯拐角处走出来,神色平淡,将口袋里的房卡掏出来,放在程雪手心上,然后目不斜视地从两个人旁边走了过去。
她走出招待所,到另一家客栈里去,高三生都住在那里。
走进客栈,关山正和小黛他们坐在大堂的一方长桌边,桌上放了一盘跳棋,他手里捏着一颗玻璃弹珠,正和小胖下棋。
司徒玥走到关山面前,对他说:“今晚我要和你睡。”
一句话,威力堪比一颗氢弹。
小胖傻眼了,正在喝汽水的小黛一口汽水直直喷在对面的徐二明脸上,徐二明脸上淋漓,竟然没顾得上擦,嘴巴张成鸭蛋大,吴奇同样目瞪口呆地看着司徒玥。
关山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指尖拈着的那颗玻璃弹珠却掉在了地上,骨碌一声滚远了。
良久,他叹一声气,几乎是很温柔地问司徒玥:“你怎么了?”
听到这句话,司徒玥嘴一瘪,忍了一路的委屈就跟洪水决堤似的,泛滥了。
鼻头一酸,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一哭,几个男生们瞬间慌了手脚。
徐二明平时能言善辩,到了这时候却只会重复三个字:“别哭啊……”
还是关山冷静一些,他问她:“谁欺负你了?”
司徒玥也不知怎么,只要关山开口,她就有种忍不住想哭的冲动,仿佛受尽了天底下最大的委屈。
她哭得更凶了,掉着眼泪哽咽道:“她说……她不要和我住……说谁都行,只要不是司徒玥……哇,这是人说的话吗……”
徐二明摸不着头脑:“她是谁啊?”
“程雪!”司徒玥哭着说,“哇,我心好痛哇……呜呜呜,她有没有良心的啊……”
徐二明安慰她:“你……”
可等司徒玥泪眼蒙眬地冲他看来时,他又一瞬间词穷,只好摸着脑袋说:“别哭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