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蹊左右看了看,又往前走了一段,就在一家店门口停了下来。
胡绥抬头一看,是家鞋店。他见李成蹊直接往里走,就立马明白过来了。
双脚已经冻得麻木,他都忘了自己是赤脚跑出来的了。
&1dquo;不用买,我的鞋子还在旅馆里呢,我去穿了就行。”
但是李成蹊已经走了进去,他只好跟上,李成蹊低头看了看他的脚,胡绥缩了缩,有些不好意思。他的脚生的很嫩,脚底板沾了泥土,脏的就特别明显。
美女店员已经迎了上来,说:&1dquo;先生,请问您自己穿呢,还是&he11ip;&he11ip;”
李成蹊直接拿了一双鞋,问店员:&1dquo;有袜子么?”
&1dquo;有有有。”
&1dquo;麻烦拿一双黑色的。”
李成蹊长的又高又帅,他的帅属于符合所有人审美那种,有清贵气,声音又有磁性,那店员大概也少碰到这么帅又这么有气质的男人,红着脸把袜子递给了他。李成蹊接过来,和鞋子一起递给了胡绥:&1dquo;试试。”
胡绥坐下来,说:&1dquo;我脚有点脏。”
美女店员便递给了他一片湿纸巾。狐狸精最好的就是皮相,全身无一处不是嫩的,皮肤光洁如凝脂,脚丫子也匀称鲜嫩。胡绥擦了擦,抬头看了李成蹊一眼,李成蹊立即轻咳一声,立马侧过头去。
他擦好脚,穿上袜子和鞋子。
码数竟然刚刚好。
他很吃惊地抬头看向李成蹊。李成蹊已经付了钱,他穿着鞋跟在李成蹊身后出来,笑着说:&1dquo;谢谢李部。”
他们刚出了鞋店,就看到了凌尘宇朝这边走了过来。胡绥摇了一下手,喊道:&1dquo;学长!”
凌尘宇看到他们便一路小跑跑了过来,报告说:&1dquo;我和小酒将这附近查看了一遍,没找到有什么鬼魅,不过这商业街后头的民居里,有一户人家,隐约有些鬼气,小酒让我来请你过去,说那鬼恐怕不是鬼,我们俩未必是它的对手。”
胡绥忙问:&1dquo;是卫家么?”
凌尘宇愣了一下,摇头说:&1dquo;不是,那家姓陈。”
&1dquo;一起去看看。”李成蹊说。
胡绥想探探李小酒的虚实,他以为李小酒既然是李成蹊的亲信,道术应该不差,于是一边走一边问凌尘宇:&1dquo;这世上还有你们降不住的鬼魅么?”
凌尘宇笑着说:&1dquo;我天资有限,只会那么一点皮毛。小酒算厉害的,不过他整天不务正业,其实没学多少降妖除魔的本领。”
胡绥听了长吁一口气。
这几天在百花洲学习,他也常听曾文他们讲一些降魔除妖的东西。时代在生,降妖除魔的规矩也在生着改变。以前只要是鬼魅妖魔,随便你猎杀,都算功果,如今不一样了,妖魔鬼魅也和老百姓一样有了基本人权,判刑的时候也要搞清楚来龙去脉,做到赏罚分明,证据确凿。比如说这女鬼,就不能一棒子直接打死,得先搞清楚她是什么鬼,所犯罪孽有多重,是不是有什么隐情,要给对方申辩的机会,这些都有基本流程的。
他们到了陈家,李小酒还在院子里站着,那陈家只有一个老婆婆在家,听他说家里有鬼,正吓得浑身打哆嗦。凌尘宇过去小声安慰了两句,说:&1dquo;您不用怕,今天一定帮您把家里的邪祟清除干净。”
&1dquo;我问过她了,这附近除了前几年有自然老死病死的,并没有横死之人,也没听说过哪里有过什么惨案,应该不是厉鬼。”
&1dquo;那会是怨鬼么?”
凌尘宇问。
&1dquo;是痴鬼。”胡绥说。
凌尘宇和李小酒都看向他,胡绥忙道:&1dquo;我跟李部刚才去查问了一下,我觉得好像是痴鬼。”
人间的鬼,大概只有四种,一种是索命的厉鬼,死的惨,怨气深,一心想要报复,这种鬼最难缠。还有一种是怨鬼,怨鬼和厉鬼相比,区别就是死的够不够惨,怨气够不够深,厉鬼整天喊的是&1dquo;我要报复,我要杀人”,怨鬼就是整天嚷&1dquo;我好惨我怎么这么惨,你们快来看看我有多惨”,杀伤力和厉鬼是不能比的。还有一种是冤鬼,因冤而死,每天要做的是就是指导别人探索真相,还自己一个清白。最后一种,就是痴鬼,为情所困,不舍离去。
刚才听卫老板所讲,那女鬼很像是痴鬼。
李小酒一听,眉头一皱说:&1dquo;这些鬼也真是够了,死了还不安生,情情爱爱个没完!”
李小酒喜欢厉鬼,一道符打得对方烟消云散,利落干净,那些冤鬼痴鬼,处理起来很麻烦,说它作恶吧,它又有隐情,说它可怜吧,它又作了恶,麻烦的很。
&1dquo;可是我这个老婆子孤身一人这么多年,与邻里也很和睦,并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这鬼为什么就缠上我了呢?”老太太心惊担颤地问。
胡绥心里早有猜测,便问:&1dquo;老人家,你家隔壁姓什么?”
老太太指了指说:&1dquo;东边这家姓刘,西边这家,姓卫。”
他一听,踩着那西边墙下的杂物就爬了上去,墙头本来就不到一人高,踩着东西更能看的清清楚楚。果然看见那家堂屋的大门上,贴着几道符,院中还设立有香坛,里头的香已经快燃尽了。
他回头冲李成蹊点点头,李小酒问:&1dquo;怎么了?”
&1dquo;我跟李部打听的那户人家,就是姓卫,应该就是这户人家。他们家里里外外都设了阵法,那女鬼进不去,估计就躲进隔壁来了。”
&1dquo;可是我跟小酒烧符寻鬼,现这方圆三里之内并无鬼的气息。如果是痴鬼,冤孽不消,它是舍不得走的,那它躲到哪里去了呢?”
夜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这后墙之外便是山林,风一吹呼啦作响,叫人心生寒意。大概老年人最敬鬼神,那陈婆婆忙道:&1dquo;你们一定要帮我把这鬼驱赶出去,不然我老婆子怕是睡都睡不着了。”
&1dquo;婆婆您放心,今日这鬼作祟伤人,我们一定会抓住他。”李小酒说,&1dquo;只是这鬼一时半会恐怕不会回来,我们能不能在您这里暂住一晚?”
胡绥忙说:&1dquo;婆婆您放心,我们不是坏人。”
他觉得一个老人家,突然面对四个陌生成年男子借宿,恐怕多少心里会有些防备的。谁知道那陈婆婆笑了笑,说:&1dquo;不妨碍,不妨碍,你们这些穿中山装的,我大概也知道你们是干什么的,不然也不会让你们进来了。”
陈婆婆领着他们进了屋里,那屋里十分寒冷潮湿,只有一个灯泡,黄光幽微,说家徒四壁也不为过。陈婆婆拿了板凳给他们坐下,凌尘宇问:&1dquo;老婆婆,您的亲人呢?”
&1dquo;男人去的早,有个儿子,一直在南边打工,后来在南边娶了媳妇,就很少回来啦,唉。”
&1dquo;那您怎么没跟着一块去呢?’
&1dquo;我腿脚还能动,也能自己做饭,不靠他们。”陈婆婆说,&1dquo;他那媳妇,我不喜欢。”
原来是婆媳问题严重,儿子大概也不孝顺。老无所依,人生凄惨不过如此,胡绥看了看陈婆婆那布满皱纹的脸,心下十分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