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气鬼。
兰鸢山撇了撇嘴,有夜盲症的他开始沿着墙摸索,试图开灯,但没想到,他的手还没来得及触到开关,门却忽然被打开了。
“嘎吱——”
宛若老人叹气般令人牙酸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楼道里淡淡的黄色光源沿着门缝传进屋内,兰鸢山警觉地抬起头,眯着眼看去,发现似乎有什么人从门缝里闪身进来,随即啪的一下打开了周遭的灯。
在头顶的节能灯亮起来的那一刻,兰鸢山总算看清了自己周遭的环境。
这是一处只有六七十平米的小地方,家里地上挨挨挤挤地放着各种劣质廉价的酒瓶子,还有随处散落的烟头,还有吃完没洗的带着油污的碗,又邋遢又脏,让兰鸢山不自觉皱紧了眉头。
他环顾四周,视线尽头勉勉强强只有一间卧房和小小的厨房,客厅的桌子上则堆着书,沙发上则有一件薄薄的被子,不知道是不是专门用来午睡的。
闪身进来的少年似乎没想到兰鸢山醒了,看到兰鸢山的那一刻还愣了一下,迅速把手背到身后,像是想要藏住什么,随即抿了抿唇,垂下头,过长的刘海挡住了他的眼睛,也挡住了其中一闪而过的厌恶和恐惧,嗫嚅道:
“。。。。。。。。爸。”
“额,啊?”
在意识到这个就是主角攻,还被喊了一声爸之后,兰鸢山也愣住了。
但他入戏很快,马上稳住了,大脑迅速搜索着这一块的剧情,绷着脸即兴发挥:
“怎么现在在回来?!”
“。。。。。。。上夜班。”
直到兰君钦缓缓走近兰鸢山,兰鸢山这才发现,这个想象中的主角攻并不像书里说的那样挺拔高大俊朗,甚至有点瘦削,脸上也有点惨败,嘴角起皮干裂,很显然是冻的,明显有些营养不良,和故事里那个形容沾不上一点边:
“下周就要开学了,我的学费。。。。。。。。”
兰君钦话到嘴边,又是一顿,掀起眼皮,极快地看了兰鸢山一眼,随即又轻轻垂下,咬了咬干涩的唇:
“。。。。。。。算了,我回房间了。”
“不是,你等会。”
兰鸢山皱眉。
他不喜欢人说话说到一半。
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墙,狐疑道:“你这上的什么夜班要上到十一点?”
不会是找了什么按摩店当小鸭子吧?!那可不行,这本书的主角攻受可是必须要求双洁来的!
好在兰鸢山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隔壁吴婶的餐馆,我在她那边洗碗,下午三点到晚上十一点。”
兰君钦似乎是生怕兰鸢山不信,立刻就解释了。
。。。。。。。这年头还有人敢收童工?
兰鸢山看着兰君钦大冷天知穿了一件长袖衬衫的瘦削背影,心想自家在家都冷的要死,他个小屁孩穿件薄衬衫就出去打工吗:
“家里很缺钱?你这个样子去洗碗又能挣多少钱?”
兰君钦闻言,身影晃了晃,背对着兰鸢山,但声音却逐渐低了下去:
“一个月五百。”
他故意往少了说。
“夺少,五百?!”
兰鸢山惊了:“你真干了?那钱呢?!”
兰君钦闻言,表情瞬间一僵,藏在兜里的指尖迅速攥紧皱巴巴的几张票子,这下是彻底不敢看兰鸢山了,生怕被兰鸢山发现脸上的不对劲,从而抢走他为数不多的劳动成果,又拿去抽烟喝酒,战战兢兢咬牙道:
“钱,还,还没发!”
这钱,是他攒起来交学费的!绝对不能给他!
“。。。。。。。。。”
兰鸢山已经25岁了,面对睁着眼睛说瞎话、强作镇定,但嗓子都在颤的兰君钦,哪里看不出兰君钦在说谎。
他眯了眯眼,径直把烟头捻灭,丢进烟灰缸,随即大步走到兰君钦面前,猛地抓住了兰君钦的手腕,在兰君钦还没反应过来的那一刻,就抬起了他藏在裤兜里的手。
兰君钦虽然对兰鸢山设了防,但少年的力气哪里有兰鸢山大,何况他洗了一下午加一晚上的碗,手早就酸痛不已,指尖的几张纸币没握住,顺着兰鸢山的动作,直接飞了出来,呼啦啦洒了一地。
“。。。。。。。。。钱没发?”
兰鸢山看着满脸写着惊惧和害怕的兰君钦,勾唇闲笑,脸上带着些许戏谑:
“骗你爹呢?”
兰鸢山本来只是想逗一逗这个主角攻,和他熟悉熟悉,好开展他接下来的任务,但他没想到,他此刻的“邪笑”落在兰君钦眼底就和将要拿皮带抽他前的威胁差不多,恐怖吓人的要命。
兰君钦浑身一颤,好似看到了恶鬼一般,瞳孔微微震动,身上被皮带抽出的伤口和曾经打断的腿骨又在隐隐作痛,令他双腿一软,竟然直接在兰鸢山的面前跪了。
兰鸢山:“。。。。。。。???”
他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身前的兰君钦已经熟练地单手抱住头,蜷缩在墙边,垂头时露出后颈的几处烫伤,很明显是烟头烫出来的焦黑伤痕,甚至还没好,声音无比绝望,几乎要打着颤——
“我不去上学了,我,我把钱都给你买酒,你,你别。。。。。。。。你别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