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画面太过美好,柏腾一时有些看呆。
李锦程把桌上的餐具收拾好,折叠好餐桌放到一旁,回头正好对上他有些直愣愣的视线。
柏腾表情有些不自然,轻轻咳了声,说:“我看外面阳光挺不错的,出去陪叔叔散散步?”
李锦程预计的是十点钟回营地,王力会开着越野车来接他。
还有一个多小时的空余时间,他点点头。
李锦程到门口的衣架上拿了柏腾的冲锋衣和围巾,想到柏腾的手腕没有力气。
便亲自给他穿好外套,又踮起脚想把围巾围好。
然而灰色的羊绒围巾被柏腾拿了去,只见他两手抻平,在李锦程的颈间围了几圈,把小半张脸挡得严实。
他声音低而醇厚,“你戴,外面冷。”
羊绒蹭得李锦程的鼻尖痒痒的,皱了皱鼻子,一双大眼睛盯着他。
柏腾忽然意识过来,若无其事的伸出手,转了转手腕,笑道:“现在不麻了,可能是因为喝了你的粥,有了力气?”
遮在围巾后面的酒窝陷了陷,李锦程没理他,往门外走去。
深秋的天气就是这样,太阳虽然很大,吸进鼻腔的空气是冷的。
两人沿着有些狭窄的石砖路走着,踩着花坛边的黄色树叶“嚓嚓”作响。
柏腾先停下脚步,抬头看,说:“木棉树。”
李锦程随着他的视线,看到花坛正中央的一棵高大木棉树。叶子已经变黄掉落,主树干高而笔直。
曾经柏腾居住的别墅,小院里也有一棵二十余米高的木棉树。
他似喃喃自语,“也不知道院子里那棵怎么样了。”
“已经死了。”李锦程望着树梢,“你和成钰走的第二年,树就死了。”
大概是因为主人不在,别墅区的物业并不上心。花草无人照料,四级植物一簇接着一簇死去。
那时李锦程来过许多次,多么想接一桶水,浇在干枯的枝桠,可惜他没有钥匙,打不开那扇门。
尤其是那棵木棉树,他见过它绿叶盎然,见过它满树红花,也见过它枯死后被锯成木条的模样。
柏腾声音有些低,“你经常去别墅那里吗,看叔叔有没有回来?”
“偶尔。”
恐怕只有他自己己知道,从路的拐角到别墅的院子旁,铺着五百二十一块石砖,二百三十四块彩砖。
李锦程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看向自动售贩机,“我去买杯喝的”。
自动售饭机只有溶咖啡,一块钱一小纸杯,李锦程投了两个硬币买了两杯。
深棕色的液体缓缓流入杯中,升起白色的热气。咖啡隔着杯壁,灼着手指。
他不迟钝,更不傻,柏腾态度的转变,他不会看不出。
相反从小到大的经历,让自己对感情的察觉十分敏感。
以前柏腾是如何看自己的,他清楚。现在眼神里多了什么,他也清楚。
若放在十八岁,十九岁的李锦程,恐怕会又惊喜又惶恐,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可他现在却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只觉得呼吸比这溶咖啡还要浓稠。
但愿是他想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