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诛国贼!”
被关铁之介的言语所感染的众人,纷纷一脸激动地抓起各自的佩刀站起身。
“天诛国贼!天诛国贼!天诛国贼!”
他们高举着刀,不断齐声高喝。
“天诛国贼天诛国贼!”有村次左卫门不断重复呢喃着这句话,试图从这简单的字词里汲取到力量。
负责斩杀井伊队列的先头部队的森五六郎站在街边。
打扮成浪人的他,不断轻拍着搁于怀里的那封待会准备用来装作是来申冤的“诉冤状”。
负责在右翼起进攻的稻田重藏等人,他们现在则是围坐在一间茶水摊旁。
他们伪装成一帮来江户观光的乡下武士,一边喝着从茶水铺那儿买来的热茶,一边装模作样地细声讨论着已经在樱田门外现身的井伊队列。
“轿子上刻着橘花纹这应该就是井伊家的队列吧?”
“嗯,是啊。橘花纹是井伊家的家纹。”
“论家纹的话,我还是觉得桔梗花纹和龙胆叶纹最好看呢。”
在这些大人物登城时,乡下武士们跑过来见世面,看看这些名震天下的大家族的队列都是怎么样的,是很稀松平常的事,任何人见了都不会起疑。
为了演得更自然、更不让人生疑,某人还以风趣的语言搭讪在这间茶水摊里做事的年轻姑娘,引得姑娘频频娇笑。
负责担任总指挥的关铁之介,和负责见证井伊直弼死亡的冈部三十郎、负责在战后向老中大人递斩奸书的斋藤监物高举油纸伞,身披斗篷,扮作路人,远远地跟在井伊队列的最后方。
风吹得更烈了。
卷下了愈来愈多冰凉的银粟。
轿子内,井伊直弼对着自己冰凉的双手哈了口热气。
这时,一缕风顺着轿子的窗口,给轿内送来了一枚晶莹的雪花。
看着这颗如同萤火虫一般在他眼前飞动的雪花,井伊直弼忽然回想起自己刚才答应过阿久的那件事会在今日这场难得的大雪里汲取灵感,尽快写出那以雪为主题的和歌。
“不合时节的大雪”井伊直弼将脑袋一偏,看着窗口外彤云密布的天空,“呵还蛮有意境的呢”
井伊直弼聚精会神地看着窗外的雪景。
思索着和歌的内容。
时不时地低声吟唱出满意的歌句。
“有村君,还没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吗?”黑泽忠三郎看了眼有村次左卫门他那仍在着抖的双手。
有村次左卫门露出尴尬的讪笑:“抱歉”
“别想太多。”黑泽忠三郎轻声宽慰,“等战端一开,你只需一路向前就好。”
“对准井伊直弼的轿子所在的方向,大步向前。”
“除了向前之外的一切事物、思绪,都毋需再去思考。”
说罢,黑泽忠三郎将视线投回到暗巷之外的街面。
他的目光猛然一凝:“来了!”
井伊的队列终于行进到了他们预定好的作战地点!
一直站在不起眼的路边、肩负先攻之重责的森五六郎见状,将双手抬到唇边,往双掌重重地哈了口热气后,踢踏着地上的积雪,奔向井伊队列的最前端。
“小民请奏!小民请奏!”森五六郎掏出怀里“申冤”用的“诉冤状”,“请大老大人替小人申冤!请大老大人替小人申冤啊!”
井伊的队列被突然挡在他们前端的森五六郎给硬生生地逼停。
“嗯?”井伊直弼眉头一皱,向轿外问道,“生什么事了?”
“主公。”守在轿门旁的侍卫队副队长:川西忠左卫门沉声应答,“有个浪人挡在了队伍的前头,说是有冤情请奏。”
“冤情?”井伊直弼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武士或平民突然拦在某个高官的车驾、队列之前,请求大人替他们平冤这种事情,屡见不鲜。
井伊队列里,专门负责处理此类事情的“供头”日下部三郎右卫门连忙出列,奔到跪赴在队列正前方的森五六郎的跟前。
“你有何冤”
日下部三郎右卫门的话还未说完,森五六郎便一把将手中的“诉冤状”甩向天空。
于同一时间甩向天空的,还有他头上的斗笠与身上的羽织。
羽织之下,是已经用束袖带绑住了两边袖子的衣服!
在这井伊队列内的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这电光石火之间,森五六郎眼里的赤红凶光,与刀刃的冰冷寒光一同弹出!
精通拔刀术的森五六郎猛地抽刀,刀光在雪幕里斩出了一道细长的缺口,砍断了日下部三郎右卫门的喉咙,日下部三郎右卫门的身躯摇晃了几下,重重摔倒在地。
滚烫的鲜血顺着森五六郎的刀尖向外泼洒而出,溅落在地,化为了雪地上的一朵朵妖冶红梅。
“敌袭!敌袭!”
“快保护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