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疫让人闻之色变,可让人称奇的是,不到一个月就渐渐进入了尾声。
衙门做了统计,时疫的二十来天里,病亡的有八人。
虽有病亡让人伤怀,可与以往数以百计,千计的病亡相对比,这八人已然是个让人惊叹不已的数目了。
只怕这上禀到郡治或是朝中,也都只会觉得周知县虚报,在夸大其词。
但即便如此,还是得如实上禀。
为防止时疫复发,衙门众人依旧不敢放松警惕,在知县的安排之下,都有条不紊的做着时疫的后续。
——严格盘查进城出城的百姓是否有热病,咳嗽,脸色病弱等症。
玉县城中和各村都强制要求熏一遍苍术和艾草,所以时下只要一出门,烟雾缭绕得好似被浓雾所笼罩着。
城中皆是浓郁的药味,但好在不难闻。
这一回的时疫在发现及时,且处理妥当之下,也算是有惊无险。
而如今百姓说起本县知县都是感恩戴德的,对衙门的这些安排,更是极力配合的。
虞滢从安置处回来的第三日,与大兄大嫂一同回陵水村收拾。
何叔何婶他们听说虞滢回来了,便把自家鸡下蛋送来了伏家。
何婶道:“我们都听衙差们说了,这回时疫多亏是六娘你发现及时,而且还冒险去了安置处照顾病患,也专门回陵水村给同村乡亲诊治,我们是打心里感激六娘你的。”
虞滢笑笑:“只是我刚好发现而已。”
何婶道:“那也是你发现的,要不是你,也不知现在什么情况。何婶家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再者也没去玉县,但正好家里的鸡下了好些蛋,就拿送来给你,你且拿回去好好补补身子。”
虞滢正想拒绝,何婶似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抢先道:“就只是几个鸡蛋,你可别见外的与我客气说不要。”
何婶都这么说了,虞滢只能是笑着把鸡蛋给收了。
收了鸡蛋后,虞滢问何婶:“现在村子里可还有人染上风寒?”
何婶道:“有呀,但一有染上风寒的,就立即去里正那处说明情况,也很是配合的与所有认隔绝两日,喝药之后没什么大问题再归家。”
说到这,何婶感慨道:“到底还是咱们玉县的知县好呀,换做上一任就知县,肯定是想方设法的逃出玉县,不会管我们这些老百姓的死活,更有可能会把染上时疫的百姓暗中处理了。”
在一旁的何叔听到这话,赶紧拍了拍老伴,提醒道:“虽然那知县已经被摘了乌纱帽,可这些话也是不能说的。”
若有时疫严重,屠城屠村也是各地心照不宣的做法,更是朝廷默许的做法。
何婶连忙闭嘴,转开话题道:“对了,还要谢二郎大郎,在时疫时特地赶回来,还特意的来问了我们家的情况呢,且因他们回来,衙差都格外的关照我们村子,这些恩情呀,我们是一辈子都不会忘的。”
遇事方知人,化事方鉴心
(),在经历过这是后(),大家才知知县大人与衙门的可靠,他们也更知伏家人都是善人。
虞滢与何婶说着话时,大嫂忽然从外进来,神色惊诧道:“弟妇,外头来了很多村民,都说要送些东西给咱们。”
虞滢闻言,转身往外走。
一出屋子,便见院子外头有一大群人提着篮子在外头候着。
见到虞滢之时,众人脸色一亮,有喊“余娘子”的,也有喊“伏家二郎媳妇”的。
他们有的拿来了鸡蛋,更有甚者提着一只鸡或一条鱼,还有穿得破破烂烂的人提来一篮子青菜,都说是他们的一点儿心意。
陵水村是这玉县最贫穷的村子,虞滢清楚这些东西已经是他们能拿得出最体面最贵重的礼了。
村民们尚且连一口像样的吃食都没有,而虞滢现在也不缺这些东西,自然是不会收的。
她诚恳道:“我们喊的牛车要搬一些物件到玉县去,也放不下这些东西,所以这些东西大家伙还是拿回去吧。若是想感谢我的话,往后我不在村子里了,便帮我注意些药田和粮田,莫要被贼子祸害了去。”
有人应:“余娘子且放心吧,你的药田和粮田我们都给盯着呢,没人敢到余娘子的田里撒野。”
“对呀,我们现在也种了草药和菽豆,平时顺道都会去余娘子的药田瞧一瞧,若有什么事情,我们会立刻去与余娘子说的。”
说到最后,村民还想继续塞礼,虞滢直道带不走才作罢。
别了村民,简单的收拾过后,便也就与何叔何婶告别回县城了。
这回搬的地方较大,所以在临走的时候,还邀了何家过几日去玉县去吃乔迁宴。
牛车直接去了新院子。
因西巷口的院子着实住不开了,所以租下的第二日便搬了过去。
回到东巷口的院子,搬好东西后,伏危刚好下值回来。
小院的家具也没怎么置办,但毕竟只是租下的院子,所以基本够用就好。
伏危有一间可住人的书房,但二人谁都没有提分房睡。
他们都已经住了这么久了,况且情已定,伏危还一直恪守己礼,虞滢也觉得没有必要特意分房睡。
与伏危进了屋屋中,虞滢去把窗户打开,站在窗后望出院子外。
余阳金色的光辉落在院中的小径上,景色身后,虞滢的脸上渐渐浮现笑意。
心若向阳,无谓悲伤。
她现在大概就是这种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