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为何明晚要赴那刘从广之约?若是那刘从广怀疑主子,主子岂不是置自己于险地?我们完全可以明日一早便离开扬州。”赵颜再次提出疑虑。
“为何不去?知己知彼,方为上策。我赵娴从来也不是那等自食其言之人。若是不愿赴约,今晚另找借口离开便可,也绝不戏弄于人。尊重对手便是尊重自己。”赵娴沉声说道。
“主子说的极是,属下受教了。”赵颜听后若有所悟。
冬夜漫漫,夜色沉沉,天上无月。仍是那牛肉巷,戌时未到,依然一袭白衣男子长身玉立站于巷口,晚风凌冽,吹的衣角卷起又放下。
巷口面摊不知何故未摆,只得白衣男子一人立于此处。不多时,他微笑转头,望住缓缓走来的玄衣男子。
“抱歉,在下来晚了。”玄衣男子正是赵娴。
“无妨,是为兄早到了。”刘从广冰冷面色早已不见。
“今日面摊未摆,不然请刘兄试试那面,美味异常。”赵娴依然是淡淡的神色。
“我请肖兄弟去另外一家食肆,味道亦不错,就在附近,你我二人走过去便可。”刘从广边说边带路。
赵娴跟在身边,总感觉有说不出的怪异,“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两个拐弯之后,‘老李食肆’的招牌便出现在眼前。食肆不大,只放了七八张桌子并十几条板凳。
食肆仅刘从广二人,赵娴很讶异他居然会来这种简陋的地方,“刘兄不像是能来此处的人。”
“家母祖籍扬州,小时家父曾带我兄弟二人来过此处,想不到十几年过去了,老李食肆尚在,家父却已仙游,家兄也已辞世。”刘从广颇为伤感地回忆道。
“抱歉,提到刘兄伤心之事。”赵娴不知刘从广为何会与她这刚结识的人,提自家之事。或许一个人寂寞久了,需要找个人倾诉;也或许这寂寂冬夜,容易勾起人们的思亲情结。
“无妨、无妨。”刘从广摆摆手。“对了,冒昧问一句,肖兄弟家中尚有何人,此去何处?”
“小弟去汴梁探望兄嫂。”赵娴闭口不谈家事。
刘从广也不介意,问道“肖兄弟现今从事何营生,如你此等人才,为何不参加科考,如得一二功名,也可为朝廷效力。”
“在下无心功名,只喜游山玩水,无拘无束。”赵娴随口答道。
“肖兄弟对为兄似乎戒心甚重?”刘从广望着赵娴问道。
“哈哈!小弟只是不喜与人交浅言深。”赵娴打着哈哈地回道。
“来来,肖兄弟尝尝老李家的“东阳酒”,远近出名。”刘从广也不介意,他斟了一杯酒放于赵娴面前。
赵娴端起酒杯仔细打量,酒呈琥珀色,清亮、澄明,闻之醇香。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这可是传闻中的兰陵美酒?”赵娴问道。
“肖兄弟果然见多识广,这东阳酒加温后饮用,口味更佳。常饮、入药俱良,冬日饮用还可养生。”刘从广自斟一杯后朝赵娴晃了一下,一饮而尽。
赵娴暗想,“幸好平日里自己也曾饮酒,倒算颇有酒量,否则这东阳酒后劲绵长,十几杯下肚,可要出丑了。”她轻啜一口,感觉味微甜,一仰头,也一饮而尽。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饮得兴起,刘从广击箸而歌。
望着这平日里以冷漠出名的刘从广,谁曾料到他原也有热血的一面,这才符合这年纪男子应为的性格。
“如果,他不是太后之人,倒也是可交之人”,赵娴颇为感慨。
昏黄灯下,一抹微红染上如玉脸庞,越衬得刘从广剑眉朗目。
“今日之后,再见或许是在汴梁了。届时两人终将会各为其主,势必斗得你死我活。”赵娴颇为惆怅的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