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去教室的路上,赵清誉一个没留神摔了一跤,屁股蛋子险些开花儿。爬起来的时候他还纳闷,心说明明路挺平的怎么就摔了呢,结果低头再去看时,才现脚下居然是一块不规则的冰面儿。看形状像是暖水瓶打碎留下的水渍,只不过收拾走了固体残骸,留下了热腾腾的水。经过一夜,不仅没有蒸反而冻住了。
这个时候,深圳该是穿着短袖终于能感觉到一丝凉爽了吧,赵清誉有些恍惚的想,如果自己还在,那么这会儿应该是比别人早一步换上了薄薄的长袖t恤。
可是这里,结冰了呢。
整个校园都裹上了厚厚大衣,保安,同学,老师,甚至是稍微细一点的小树。赵清誉低头看看身上的皮夹克,觉得自己应该是穿少了,所以风一吹起来,他就冷得厉害。
这里的天气全然是陌生的,他有些拿捏不准。
艾钢远远的就看见赵清誉傻傻站在路边,恍恍惚惚好似下一秒就会羽化成仙。他走过去猛的拍下对方肩膀:“嘿,呆愣着想啥呢?”
赵清誉吓了一跳,等看清是艾钢,才慢慢的有了回到现实的感觉:“没事儿,刚刚不小心摔了一下。”
艾钢满脸黑线的感慨:“幸亏那小子的身板儿多少还能残留点动物本能,不然就你这运动神经要是穿越到别人身上指不定多坎坷呢,能不能好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赵清誉淡淡地瞥了艾钢一眼:“著名科学家物理学家霍金的几乎所有研究成就都是在轮椅上获得的。”
艾钢一头雾水的皱眉:“呃,所以呢?”
赵清誉幽幽地叹口气,用一种悲天悯人的眼神望着小艾同学:“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用智慧活着,一种用运动神经活着。”
艾钢,悟了。
屁股第二次亲吻冰面,作为被害人的赵清誉还茫然地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
艾钢收回使坏的小脚,乐得花枝招展。
远处有路过的同班同学正巧看到这一幕,忙上前询问:“我说你俩这是怀旧呢?”
赵清誉这才了然,难怪艾钢出脚如此职业颇有男足风范。
上课的时候,艾钢详细给赵清誉讲了他们美好的童年。赵清誉听得特认真,慢慢的,眼前不知不觉就浮现出那样的画面,白雪皑皑,河面都结了冰,几个小孩子或抽陀螺,或弄张纸壳作冰车,再或者什么道具都不用,只三两一组到冰上互相用脚去绊,看谁先摔倒……
艾钢口里的那个九十年代初,对赵清誉来讲,是个全然陌生的世界。
赵清誉也开始回忆自己的童年,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明明都在同一片天空下,明明都在同一段时间里,可他和艾钢的童年,迥异的就像两个完全没有交点的空间,再夸张一点,就像两颗完全不一样的星球。
但最最奇妙的是,他现在就站在这颗星球上。
晚上忽然起了大风,赵清誉本来想去自习室的,结果一出宿舍楼就被吹了回来。以前总见散文里写风凛冽的像刀子,他还抱有一丝怀疑精神,现在彻底信了。
周鹏和顾延宇在上选修课,房欣和邓泽早早的去了图书馆啃四级,董东东这阵子除了上课再看不着踪影,据周鹏爆料此君已经改住家里天天走读,并且还要不定时的变换乘车路线。
所以这会儿,宿舍就剩下赵清誉一个人,而很给力的,他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的睡前故事,正自己吓自己着,闯哥来了电话。
“干啥呢,声音咋半死不活的?”彼时李闯正端坐在写字台前,用勺子挖着半个西瓜。
“没事,”赵清誉吸进一口微凉的空气,又慢慢呼出,“你们这里真冷。”
李闯皱眉,在深圳待得有点儿季节错乱,他差点儿忘记家里已经入冬了:“你没傻了吧唧干冻着吧,我柜子里有大衣呢,呃,要不你直接穿羽绒服?”
“不要。”赵清誉想也没想就给否了。李闯那件羽绒服纯黑色,完全不修身的馒头款,穿上整个人都肿了,他曾经对着镜子试了试,不能说惨不忍睹,嗯,只能算是不堪入目。
李闯刚吃进一大口西瓜,听这话,忙囫囵吞下又熟练的啪啪啪把西瓜子挨个儿吐出来,迫不及待道:“靠!嫌哥衣服不好看?你那一柜子道道衬衫才要命呢,我他娘的每次穿上都想自焚!”
赵清誉乐,学着东北调调逗李闯说:“那你就烧呗,咱俩谁跟谁。”
李闯气得牙痒痒:“滚蛋,老子人还在你手里呢,我敢动嘛。”
赵清誉觉出一些冷,便到床上扯了被子盖住。侧躺着,墙壁近在咫尺,雪白雪白晃得人眼睛疼。赵清誉把眼睛慢慢闭上,低声问李闯:“你说,我们能换回来吗?”
“废话。”李闯的回答几乎没用零点零一秒,“咱俩现在这属于错位。错位懂不懂?那就是违反自然法则和客观规律滴。”
赵清誉安静着,不一会儿,忽然低喊:“赵清誉!”
李闯被这一嗓子弄得差点让西瓜子儿噎着,好容易将之咳嗽出来,一脸逑瘢骸霸嗡溃忝皇露白约焊缮叮俊
赵清誉慢慢张开眼,逐渐适应了刺目的白,淡淡道:“我喊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