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脸色更难看了,强作镇定也控制不住脑门上不停的冒汗,他都快急疯了!他已经派了三个伙计去找东家了,为什么东家还不来?为什么还不来?这是要坑死他吗!
要是再不来,他可要顶不住了!
杜离冷笑,指着那些布料让众人看,围观众人你拿一匹、我拿一匹,越看越气,纷纷指责掌柜的。更有富有求真精神的好事者们已经按照杜离给的地址去找仓库了。
掌柜的试图解释,然而面对汹涌的人潮声浪,哪怕他手里端着个大喇叭都没用,更别提他并没有大喇叭,杜离手中打出一粒小石子,掌柜的身不由己朝前踉跄扑到一名中年妇人身上,那妇人羞红着脸尖叫:“啊!你这个登徒子!为老不尊!竟敢调戏老娘!老娘打死你!打死你!”
妇人气急败坏又抓又挠,妇人的丈夫也气坏了,夫妻俩扑上去对着掌柜的大打出手,店铺的伙计试图阻拦,众人看不下去了——这不是欺负人吗?纷纷路见不平。
一场混战。
毛家绸缎庄,彻底出了名!
谢云姝一身男装,带着安彤、青青站在不远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越看越解气,毛家的店铺,不会再有人光顾。
看到毛恪守惶惶然如丧家之犬终于赶来了,谢云姝便向两个丫头笑道:“好了,这好戏看到这足够了,咱们去买糕点,带回去孝敬阿奶吧。”
买糕点孝敬阿奶和娘亲是必然的,看的这一场热闹是顺路的。
回到侯府,谢云姝先找了谢大管家,“谢伯伯,我方才上街给阿奶买桂花糕,看到那毛家绸缎庄好大一场闹剧。”
她一五一十将所见说给谢大管家听,忧心忡忡叹息道:“谢伯伯,真是没想到啊,这毛家竟然如此黑心贪婪,咱们府上与他们家素有来往,也不知那毛家人有没有打着咱们府上的旗号在外头胡作为非呢。岂不是连累了咱们侯府的名声?这回闹了这么大的事儿,若是毛家试图拉咱们家下水,那可就麻烦了啊,爹好不容易经营的好名声岂不全毁了?”
谢云姝刚开始管谢大管家叫“谢伯伯”的时候谢大管家是受宠若惊、连称不敢当的,但谢云姝坚持,他也就领受了。
每次听到谢云姝这么称呼自己,心里都格外高兴。
谢云姝的话令谢大管家神色凝重起来,“大小姐说的对极了,老奴会好好跟侯爷说。”
“我也是为了侯府好、为了爹好,有谢伯伯管这事儿,我也放心了!”
谢大管家笑着点点头:“老奴定不会辜负大小姐信任。”
“谢伯伯您客气啦!”
谢云姝一笑,回内院去陪阿奶和母亲去了。
谢大管家插手了这事儿,她便不用管了。
谢大管家立刻派人去毛家绸缎庄、毛家仓库查看。他虽然不相信大小姐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但他做事向来谨慎,自然要亲自核查。
这一核查不得了。
毛恪守不愧是毛恪守,老奸巨猾,很有几分“壮士断腕”的手段。
他一到绸缎庄,扬起手“啪啪啪”给了掌柜的几下响亮的耳光,趁着众人目瞪口呆傻眼的时候,声色俱厉的喝斥掌柜的,将这一切全部推到了掌柜的头上,表示自己一无所知,全都是掌柜的瞒着自己做下的,他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他会给与大家补偿,今天购买店铺里的绸缎,全部打三折。
好占便宜的贪婪的人不在少数,不少人还真就被毛恪守这一招安抚下来了。
然而也有不少人不愿意,愤怒的指责毛恪守知错不改、试图混淆视听,一个掌柜的就敢这么做?仓库的事又如何解释?别说他这个东家什么都不知道,这种话完全就是糊弄人!
能买得起几十两银子一匹布料的人,根本不稀罕这点儿打折和赔偿,被欺骗的愤怒更让人恶心。
许多人家的夫人、少夫人们得到消息后纷纷打府上的管事、嬷嬷、或者干脆亲自上门讨要公道,毛恪守焦头烂额!
但这事儿是自家理亏,他只能咬牙赔偿,将大主顾们请入后堂,低声下气的当孙子赔不是,赔偿巨额银子。
不到一天,便赔出去了近万两银子!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要银子赔偿,竞争对手们怎么可能放过这种咬一口将毛家撕下来一块肉的机会?一时间,毛家绸缎庄以次充好、赚黑心钱、东家推替罪羊拒不认错的消息迅传开,毛家仓库那边更是一波又一波的人跑过去看热闹,那触目惊心的现场,谁见了不气愤大骂几句。
毛家慌里慌张关仓库大门都挡不住爱看热闹的人,那是爬墙也要看!
这一天,除了上门愤怒指责要赔偿的,便是占便宜低价购买布料的,这些人占了便宜还卖乖,将毛家绸缎庄鄙得一文不值。
是个人都能嘲讽教训毛恪守几句,什么“你们好之为之,以后可别再干这种缺德事儿!”、“黑心钱赚了不亏心吗?这又是何必!”、“非得让你们吃个教训不可!”等等。
毛恪守不得不陪着笑脸一一应酬,身心疲惫暗骂不已。
好不容易撑到天黑,他顾不得休息,急急忙忙准备了一份厚礼送去戚家,求戚家帮忙。
戚家人还不知道毛家绸缎庄生的这事儿,这会儿听毛恪守吞吞吐吐说来,立马就急了:“怎么回事?那我们家那些料子——”
毛恪守忙道:“送给府上的都是我亲自挑选的好料子、绝对都是真正的好料子!那店铺里售卖的都是掌柜的背着我搞的小动作,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啊!”
戚老夫人点点头,也不戳破。
这种事儿怎么可能掌柜的做主?
当然,掌柜的被推出来背锅她也觉得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