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里响起哗哗的水声。
沈默闭上眼睛，觉得五脏六腑也随那声音缓缓翻搅。
季明轩一边洗手一边问他：&1dquo;回国之后有什么计划？”
&1dquo;当然仍是画画，我现在改用左手拿了，右手&he11ip;&he11ip;”沈默想起那个约定，顿了顿道，&1dquo;右手不会再画了。”
&1dquo;没有结婚的打算吗？”
&1dquo;看缘分吧，不知能不能遇上合适的人。”
&1dquo;觉得什么样的人才合适？”
沈默噎了一下，不知怎么答他。季明轩又问一遍，他只好硬着头皮说：&1dquo;也没什么特别要求，志相投就行了。”
他正编不下去，忽听季明轩问：&1dquo;你看我怎么样？”
沈默愕然回头：&1dquo;季先生&he11ip;&he11ip;”
季明轩已伸过一只手来捏住他下巴。
是左手。
他左手并未被水打湿，无名指上画的戒指依然栩栩如生。
季明轩抬起沈默的下巴，qiang迫他同自己对视，手指轻轻抚过他的唇，沉声问：&1dquo;既然这是你的心，为什么还要洗掉它？”
沈默心头酸，动了动嘴唇，终究什么也没有说。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他能偷得半小时已是不易，以后却不必再同季明轩见面了。
沈默推开季明轩的手，转身走出了洗手间，道：&1dquo;我明天就要回国了，还得接着收拾行李，季先生也早点回去休息吧。你手上的颜料最好还是洗掉，虽然季太太不在这里，但是&he11ip;&he11ip;”
季明轩打断他的话，道：&1dquo;谁说我已经结婚了？”
沈默以为是自己听错。他呆立原地，过了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心翼翼地确认：&1dquo;没有吗？”
季明轩扬了扬左手，道：&1dquo;如果我已结婚，这位置怎么还会空着？”
&1dquo;可是，季宁&he11ip;&he11ip;”
季明轩气定神闲，一步步走近沈默。&1dquo;一个三岁孩子的父亲，难道不能仍是单身吗？”
当然也有这种可能，譬如未婚生子，譬如他已离婚，再譬如&he11ip;&he11ip;沈默拿不准是哪一种。
季明轩已经走到他身前来。
沈默反shexing地往后一退，背抵在落地玻璃窗上，是退无可退了。
季明轩伸出手，将他圈在双臂之间。
沈默觉得他这神qíng有些像四年前的那一晚，只不过当时季明轩喝醉了，而如今他却清醒得很，双目熠熠生辉。他的气息似有若无地拂过沈默耳边，叫他：&1dquo;沈默。”
沈默离得他这么近，连声音都在颤了，应道：&1dquo;嗯，是我。”
他只应了这么一声，季明轩就立刻吻上来。他吻得很轻很轻，像是怕吓跑了沈默似的，只是这样贴着他的唇，舌尖细细地在他齿间扫过。
沈默浑身热，但他仍有一丝理智，挣扎着躲开一些，道：&1dquo;季太太&he11ip;&he11ip;”
&1dquo;没有什么季太太，”季明轩说，&1dquo;就算有，也必定是我眼前这个人。”
沈默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半晌才问：&1dquo;为什么？”
季明轩没有出声。他深深看了沈默一眼，然后抬起左手，用嘴唇碰了碰无名指上画着的戒指。
沈默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像是被他吻在心尖上。
他忽然知道答案了。
这世上只有一样东西是藏不住的。爱着一个人的时候，即使只字不提，眼角眉梢，一个眼神就已将他出卖。
第63章
他从前是有多迟钝，竟然什么也未现？不过此时此刻，所有的误会、伪装、不确定都已消失不见，唯有他爱他，这一点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