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岚影看着他,说。
裴临心头一撞,抬起眼,却又在接触到江岚影目光的那一瞬,埋下头去。
“自金犀城破,属下被俘,锒铛入了天牢。日日受严刑拷打事小,只是属下每时每刻都记挂着尊主能否吃好、能否安睡。一想到尊主还在不知名的地方受苦,纵有粗茶淡饭果腹,属下也觉得食不下咽。如今终于得见尊主无虞,属下死而无憾了。”
“休说那‘死’字。”
江岚影嗔他一句,又叹气,“或许我早该将你接到身边的。”
她俯身,指尖向着裴临颈侧的鞭痕,稍稍停顿了一下,并没有触碰上去。
“只是我的处境也如临深渊,而今我又失了护你之力。此前听春夏说,你在天牢里,暂无性命之忧,我便想着,或许那里是比我这里更安稳的去处……反倒叫你受苦了……”
“尊主莫要说这样的话。”
裴临隔着衣袖,恭敬地捧起江岚影的手,将其贴在自己的鞭痕处,“您做事自有十足的考量,属下永远唯尊主之命是从。”
江岚影的神色缓和了许多,不由得用手背贴了贴裴临的脸颊:“坐着回话。”
“谢尊主。”
裴临叩了回,才站起来,坐到江岚影对面。
“属下乘鬼骥来时,曾斗胆往金犀城中一窥。属下现,城虽破,但三面高山界碑仍在,大阵固若金汤,还请尊主放心。”
他总是知道江岚影想听什么,也总是会说些叫江岚影心安的话。
江岚影听了,悬在心口的石头终于落下,连声息都被搅乱了一瞬:“好。”
她转开眼,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好。摇光小人见识短浅,纵使以蛮力攻破我城,一时半刻,也不能撼动‘萧’分毫。”
“这是喜事。”
裴临稍稍垂眼,像是同江岚影道喜,“另有一意外之喜是,裴临从未奢想,此生还能再见到尊主。”
这一句话,又将江岚影的心说软了去。
裴临捉住江岚影的目光:“多亏了尊主英明,想出用这刍狗暗度陈仓。”
江岚影:……
这是兔……
算了。
“我唯恐摇光对你不利,非要将你捉到眼前时时看着,心里才能松快一些。”
“属下情愿跟随尊主。”
裴临说着,倾过身来,神色如小狗一般忠诚又可怜。
“属下只有您了。”
他压低嗓子,像是在同最信任之人,说着自己最隐秘的秘密。
他的身心都属于江岚影。
江岚影爱怜地,摩挲过他消瘦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