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龙和少昊走来,应龙想要上前禀奏,少昊伸了下手,示意他不必着急。
风呼呼地chuī过荒野,不知道从哪里来,更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半人高的野糙一时低一时高,好似海1ang翻卷,一层又一层绿色的波涛。无涯无垠,无边无际,寂寞凄凉。
夜风chuī得阿珩青丝零乱,裙带乱翻,她却一直定定地望着天上的鹰,唇边是恍恍惚惚的笑意。许久后,阿珩才现应龙和少昊,笑容淡去,带着几分倦意,问道:&1dquo;有事吗?”
应龙奏道:&1dquo;我和&he11ip;&he11ip;子臣已经一切准备妥当,可以随时动全面进攻。”
阿珩点点头,平静地说:&1dquo;那就准备全面进攻,和神农决一死战。”
&1dquo;是!”应龙领命而去。
少昊心下惊怕,阿珩对蚩尤的深qíng,他比谁都清楚。可阿珩下了必杀的命令后,竟然能平静至此,他心头全是不祥,急促地说:&1dquo;你真想好了?你应该明白蚩尤就像山岳,要么昂然伫立,要么崩塌倒下,永不可能屈膝折腰,你真的有勇气杀了蚩尤?一旦开战就再无回头的路。”
&1dquo;如果不开战,就有路可走吗?”
少昊无话可答,huang帝只要活着一日,就不会放弃统一中原的雄心,而蚩尤只要活着一日,就不会任由huang帝侵犯神农、诋毁榆罔。自第一次阪泉大战到现在,huang帝和蚩尤之间打了将近二十年,双方死了几十万人,累累尸骨早已经把所有的路都堵死了。
少昊默默站立良久,前尘往事俱上心头,忽然间无限酸楚:&1dquo;阿珩,你嫁给我的那日,我们都雄心勃勃地不甘愿做棋子,都曾以为只要手中拥有了力量,就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可为什么如今我贵为一国之君,你掌一国兵马,我们却仍然身不由己?”
阿珩想起当日,香罗帐下,两人天真笑语、击掌盟约恍若前生,和少昊的隔阂淡了几分。她对少昊温和地说:&1dquo;哪里能事事如意呢?重要的是你实现了最大的愿望——登基为俊帝,守护人间星河。”
&1dquo;这世上,你已经是唯一知道我是如何一步步走来的人,也是我唯一放心能与之大醉的人。即使你恨我,我也希望你能留下,我不想从此后酿造的酒再无人能品尝,醉酒后再无人笑语。”
风从旷野刮过,呼呼地chuī着,荒糙起伏,红蓼飞落,两人的眼睛都被风chuī得模糊了。
玉山之上,少昊一身白衣,驭玄鸟而来。那个兼具山水丰神的男子惊破了漫天的华光,惊艳了众人的眸光,可几百年无qíng的时光,终是把他水般的温润全部磨去,只剩下了山般的冷峻。
漫天星光下,轩辕妭一袭青衫,纵酒高谈。言语无忌,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女费尽心思只为引得少昊多停驻一会儿,彼时的她根本想不到其后的几百年间,她竟然绞尽脑汁,只为逃离少昊。
阿珩凝视着少昊,这个男子其实越来越像一位帝王,纵然心中不舍,依旧会无qíng地舍弃一切,坚定不移地前进。也许她是最后一个看到他少昊一面的人,也许在将来,他会像huang帝一样,人们只知道他的名字是生杀予夺的俊帝,而忘记了他也曾有一个亲切温和的名字——少昊。
青阳、昌意、昌仆&he11ip;&he11ip;那些能亲切地呼唤这个名字的人,和着少昊的名字,一起被埋葬在过去。
她和蚩尤却不能,他们永远都不能,永远都做不到舍弃那些给予了生命温暖的人。
阿珩忽然指向高辛的方向,&1dquo;那边是什么?”
少昊看了看,如实地回答:&1dquo;土地、山川、人。”
阿珩指向神农山的方向,&1dquo;那边呢?”
少昊尽力看了一看,&1dquo;土地、山川、人。”
阿珩又指向轩辕的方向,&1dquo;那边呢?”
少昊不解,却仍然用灵力仔细看了看,&1dquo;还是土地、山川、人。”
阿珩道:&1dquo;这个天下不可能仅仅只有高辛族,也不可能仅仅只有轩辕族或者神农族,你若想要天下。就要先有一颗能容纳天下的心,不管高辛,还是轩辕、神农,都是土地、山川、人。”
少昊心中惊动,不禁深思。
阿珩说:&1dquo;不要只想着高辛美丽的人间星河,轩辕有万仞高峰的雄伟险峻,神农有千里沃土的瓜果飘香,君临天下的帝王应该不分高辛、神农、轩辕,都一视同仁。”
少昊神色震动,心中千年的种族壁垒在轰隆隆倒塌,看到了一个更广阔辽远的天地。他对阿珩深深行礼,起身时,说道:&1dquo;你一再帮我,我却从没有机会兑现给你的诺言,阿珩,不要让我做一个失约的人。”
阿珩低头而立,神qíng凄婉,半晌后抬头道:&1dquo;人人都说蚩尤无qíng,其实你才是天下最无qíng的人,心中永远权位第一。必要时,任何人都可以舍弃,所以我实不敢做任何要求,何必让自己失望,让你为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