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收,你会不会把它从窗户扔下去?”我把盒子接了过来,看到蓝洁嘴角浮起了一丝微笑。得,就冲这微笑,我这手就没白伸。
“要不,你试试?”
“算了,如果扔到楼下砸到人,或者花花草草的就不好了。”这理由也蹩脚得很。
蓝洁嘴角的笑意更浓。这个女人是越来越有女人味了。
“知道这里为什么叫‘石库门茶楼’吗?”
“你知道?”
“上海民间流传着一江南小调:‘我家住上海,一代又一代;黄浦江边谈恋爱,石库门里生小孩’。这里就是原先的石库门,早就拆了,建起了一排排的摩天大楼。大楼盖得再高,在老上海人眼里,这里还是石库门。上海人的骄傲是刻在骨子里的,就如同你与生俱来的骄傲一样。”
“你是在提醒我要保持谦逊?”
“居上位者,最怕脱离群众,独断专行。人再优秀,她也是人不是神。一人计短,众人计长。”
“你说得对。就像这次的事,你来就比我来合适。”
“但该断还得断,该独的时候也要独,众口总是难调。四个字送你:兼听,独断。”
“这四个字,值条黄牛腿。”
“不是羊腿吗?怎么又升级成黄牛腿了?”
“有区别吗?就是个数字。”
“也是,你说三五十就是黄牛腿我也只能认。”
“这就是制定规则人的优势,定不了规则,你就只能接受别人定的规则。”
“越来越有老板范了。”
我趁机又好好地打量欣赏了一番眼前的旗袍美人。其实只要有你在,是蚊子腿,还黄牛腿根本不重要。
“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想明白。你明明知道玛丽脚上的红印是假的,并且已经消失了,为什么没有用它来做文章?”
“我用了。先是抛出小姨子的同学是美容专家,就在上海;然后又把口红拿出来送她,就是在告诉她:你的把戏我们已经看穿了,接下来不要再提过分的要求。没想到的是,口红一出,却是达到了另一种意想不到的结果。不过,效果却比直接戳穿更好,于是我就顺水推舟了。”
“宗馥莉是你小姨子,王健林是你堂叔。这种谎言很容易识破,你就不怕当场被揭穿?”
“场面话,真真假假,谁不是满嘴跑火车?说不说由我,信不信由你。大家心知肚明,谁也不会当面给对方难堪。我的身份是假的,她的就真?连胸都是假的呢!”
“这都知道?是不是背着我检查过?”
“还用得检查吗?只要观察入微,隔着衣服也能分辨出来,这是我的看家本领。就比如说,你的就是真的!”
“流氓。你这是有多少经验才能辨识出来?”
“这么说,我猜对了?”
“去死吧。”
说完,蓝洁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爷爷的爷爷跟他爷爷的爷爷是堂兄弟’,你叫王健林叔叔?这是论的什么辈份?玛丽竟然都没有现。”
“别说叔叔,只要王健林答应,叫爷爷,太爷爷都行。”顿了一下,我接着说。
“这叫一叶瞕目。王健林就是那一叶,遮住了玛丽的全部视线。这也是一次试探,试探玛丽对钱对上位到底有多大的渴望。”
“口误就口误,还给自己找那么多理由。换谁,你那句话的重点都是在王健林身上。”
“你就不是,你的重点是叫叔还是叫哥。你说,到底应该叫叔呢,还是叫哥?”
“你把我当玛丽了?这点小把戏就想占我便宜?要想我叫人一声哥倒也不是不行,这就要看你接下来的表现了。”
厉害,这一声“哥”,你敢叫我还真不敢应呢。
总体来说,这次上海之行,收获满满。
最大的收获就是跟蓝洁的关系有了质的改变。蓝洁是公司的储君,打好关系自然是好处多多。但这种改变也让我们两人的关系变得扑朔迷离起来。同事、君臣、朋友,好像都有,又好像都不纯,渐渐的,暧昧的气息是越来越浓。
钱总这个老狐狸,早跟你说了,感情的游戏,谁都掌控不了。你不行,我不行,蓝洁也不行!也不知道你现在正躲在哪个角落里看戏,迟早有你后悔的时候。
再好的戏,也有落幕的时候。当路边的路灯亮起来的时候,我跟蓝洁也离开了茶楼往酒店走。蓝洁来的时候,雨是停的,所以没有带伞过来。现在天上又下起了绵绵细雨,我们挤在一把小伞下面,蓝洁自然而自然的挽起了我的胳膊。
伞是杭州天堂伞,天是江南烟雨天,人是旗袍俏佳人,路是青砖石板路。不,路是冰冷的水泥路,这个不能睁眼乱讲,还有头顶上是一排刺眼的钠汞灯,也不是昏黄摇曳的风灯。但是,闻着蓝洁身上传来的香味,感受着胳膊处传来的柔软,心里还是希望这条5oo米的路不要有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