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俊张开腿,坐在火堆外沿,用一根树枝拨着火,脑海中依旧想着昨夜李景珑说的话。
我想要什么?我这一生,将如何度过?鸿俊犹记得尚在很久以前,重明就说过,鸟儿的一生哪怕飞得再高,穿过崇山与峻岭,穿过夜晚的星辰与碧天下的白云,终将会有一个落脚的地方。
那将是他一生的归宿,更重要的是,归宿将是他一生兜兜转转,孜孜不倦地寻觅之处。是花花世界,还是万丈险峰,是人族屋檐下的泥巢,还是江水中央的一处孤滩。
什么地方才会是我的归宿?鸿俊逐渐明白了重明的话,他也想家,那是他的家,却不是他走过毕生后,需要安放自己的地方。也许未来有一天,他会现曜金宫才是自己最终的归宿,但至少现在不是。
那里曾经属于父亲孔宣、重明与青雄,父亲或许也正因如此,才离开了曜金宫,来到神州大地,与母亲在一起,他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吗?
榆林城门外。
离开榆林时,莫日根带着6许,将信jiao给守城士兵。
&1dquo;烦请将这封信送到长安大理寺,转jiao驱魔司李景珑长史。”莫日根说。
沿途他听见了不少来自西北的消息,北方行商纷纷来到中原歇脚过冬,而边疆闹尸变的传说流传甚广,有人说是一队回纥人冒充,四处屠城劫掠;有人则说是玉门关下起了尸变,一时流言四起,编得有鼻子有眼。
本该将6许携带的军报送到凉州府哥舒翰驻军处,但信的内容早已模糊不清,莫日根便决定亲自前往,北上看看,而残缺的军报则jiao给李景珑去判断。更夹带了一封信,提及北方所生之事。
&1dquo;你看。”莫日根朝6许说,&1dquo;已经替你办妥当了。”
6许见到士兵,便连连点头,他疯了之后还惦记着自己的责任,现在总算好些了,再抬眼看莫日根。
莫日根说:&1dquo;你带我去找鹿,最后在哪儿见它,还记得不?”
6许迟疑,打量莫日根,莫日根拍拍自己胸膛,说:&1dquo;我能打过鬼,我替你报仇去。”
6许总算不逃了,开始给莫日根指路,让他北上。
莫日根戴着皮面具,与6许共乘一骑,又回头道:&1dquo;你多大了?家里几口人?”
6许只不吭声,骑在马上四处看,莫日根见这青年怪可怜的,根据消息,同袍定全死了,城也灭了,想必家人也已无幸,沿途便说不得多留心照顾些。
冰天雪地,汉长城下。
鸿俊轻轻叹了口气,而不知在何时,外头的雪停了。
他从营房内的一个小dong朝外张望,外头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再摸李景珑额头,李景珑还着烧,脸上却不再苍白。
鸿俊就这么守着,直到略有倦意,预备躺下对付着过一晚,却突然听见外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伴随着马匹不安的嘶鸣。
有什么动物太冷了吗?鸿俊生怕是狐狸或1ang,就怕将马吓跑了,只要不是猛shou,放进来对付一夜,让它取暖也没关系。
他推门出去,外面乌云密布,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鸿俊拿着火把照了照,看见不安的两匹马,正躲在避风处歇息。
鸿俊转身,火把指向黑暗深处,看见十步外有着杂乱的脚印。
有人?
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