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这仙子连名字都比咱们凡人好听呢…”
一缕清魂跟在母子二人后面缓缓飘着,听着这个半生操劳的母亲与智力不全的儿子之间的家常话。
回到家里,谢母搬了桌椅放在院子里,让谢辞坐好,给他拿了纸笔和一些几本话本:“你先玩会儿,娘去热热饭菜。”
谢辞走马观花的翻了遍话本,看样子,他识不得几个字,插画也看不太懂,不一会儿就不耐烦了,把话本推到一边,拿起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起来。
好几次,他都是画着画着就起了脾气,把纸扯烂揉作一团扔的远远的。
颜青捡起一个纸团展开,瞧着这滑稽稚嫩的笔下,画的是一个人,只不过,也仅有这大脑袋,长长的身子上挂着两只手和两条腿才勉强能分辨出是个人,这人的头上还挂有几缕长,他画的是个女子。
很快,颜青反应过来,他是想画梦中那位仙子。
他想画的,是颜青。
颜青来到他面前刚俯下身子,谢辞正苦恼着抬头,在这一刻,二人四目相对。
颜青的心跳变得杂乱起来,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她是残魂,他看不见她。
可谢辞的眸子却紧紧盯着她,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有或许他是看得到她的错觉。
颜青苦笑着摇摇头,刚要直起身来。
“仙子。”
颜青愣住了。
谢辞又开口道:“你是青青仙子。”
他能看见她?他能看见她?!
“你…是在唤我?”颜青指着自己。
谢辞点头,咧开嘴笑得格外开心。
“嘘。”颜青看了眼身后的厨房,回过头示意他噤声:“别吵,自己乖乖的。”
“好。”谢辞拿起笔专心的画了起来。
可不管他如何专心,还是怎么都画不好,久而久之,他似乎沮丧的很。
此时,颜青拿了张新纸,握着他的手,与他一起作画。
不多久,她感觉到了什么,低头一看,自己的脚已经看不见了,想来留给她的时间已经到了尽头。
到画做完的时候,握着谢辞的手刚好消失。
谢辞看着眼前的画,雀跃不已,站起来跳着拍手叫好。
“什么事这么开心啊。”谢母端着餐盘出来,见儿子高兴,她也笑盈盈的:“好孩子帮娘把桌子收一收,准备吃饭了。”
谢辞浑然听不见娘说了什么,拿着画开心的跳到她面前:“娘你看,青青仙子。”
谢母边收拾桌子边偏过头看:“这就是青青仙子啊,别说,还真挺美的。”她把杂物都放在桌旁,布好饭菜碗筷:“好了,把画放一放,吃完饭再玩。”
“好。”他将画挂在树杈上晾着,回头在院子里四处扫视起来。
“辞儿,饭盛好了,快过来坐下。”
“仙子呢。”谢辞方才脸上的喜悦渐渐变冷。
“什么仙子,快来吃饭,一会饭菜凉了吃了肚子疼。”
“仙子呢…青青仙子呢!”谢辞带着哭腔在院子里翻找起来。
谢母悲痛的叹了口气,擦了擦眼尾,却还是耐心的哄着:“仙子在辞儿梦里啊,辞儿乖乖吃饭,吃饱了早早睡觉,仙子就来看你了。”
谢辞愣了愣神,迷茫的问谢母:“真的吗?”
“真的,仙子不是最喜欢你乖乖听话吗。”
“对,娘说的对,我这就吃,这就吃!”
他狼吞虎咽的往里塞,好几次噎得眼泪都出来了。
谢母眼里泛着泪,嘴唇轻轻抖动,却不敢哭,伸手拍了拍谢辞的后背:“慢点吃,当心噎着。”
挂着的那幅画毫无察觉的泛起了一阵微弱的红光,画里原本正面相对的仙子竟动了起来。
仙子手执一把伞,撑开举到头顶,万般留恋的看了一眼世间,转身走了几步,侧过脸瞥了最后一眼。
最后,红光消失,画面定格。
颜青魂归故里,做回了那只属于谢辞的画中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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