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一愣,不论是林氏还是贾家,与贤王府都无往来,不知道今日这贤王妃为什么单点了她一道。
不过这样的事情在京城贵女之中是求而不得,她也全无理由拒绝,便打起精神来和主持一同去迎。
那贤王妃一见黛玉,脸上的笑意便收不住,又是送她礼物又是拉着她一路闲聊,问过她平日在寺里都做些什么,又问她在这里住着可还顺心。
明明是第一次相见,却像是母女一般亲厚。
黛玉不卑不亢地—一应了,心下阵阵称奇。
要不是闲王世子年纪尚小,她几乎要以为这贤王妃是在给她儿子选妃了。
午膳之后,贤王妃说想要独自诵会儿经,拉着黛玉作陪。
到了主持单独给她准备的院落,贤王妃屏退下人,待院中再无他人之后,才拉着黛玉的手说道:“玉儿,你这姑娘我一见就喜欢,怨不得有人为了你特意来求我。”
黛玉被她这话说得一懵,隐约觉得有什么事情在自己完全不知的情况下早已落地生根。
贤王妃笑道:“你不知道,昨日那人来求我的时候我还诧异,这得是什么样的姑娘,才能让那样高傲的人来求我。
直到我今日见了你,”
她说着揉了揉黛玉的头,玩笑道:“若不是我家那小子年龄差的有些远了,我可真想把你留下。
“她见黛玉一张俊俏的小脸涨红了,眼神里却带着点懵懵的纯真,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怎么办,我还真有些爱不释手了。”
里屋突然出来一声轻咳。
黛玉吓了一跳,她完全没想到这间屋子里还有别人,而且那人的声音有些熟悉,分明是个男声。
贤王妃笑道:“罢了罢了,我不过开个玩笑,有人就坐不住了。
我这个老太太且先出去,你听他自己说吧。”
贤王妃转身走了出去,还体贴地带上了门。
她一离开,黛玉就看到里屋走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之前那个陈司历。
他今日还是一身黑衣,只不过比上次那身精致许多,领口袖口门襟处均有同色的暗纹,内里搭的却是纯白。
他的腰间空无一物,既无玉佩也没佩剑,只一条黑色腰带系着,中间嵌了块白玉。
整个人看上去有了几分文官的样子。
黛玉不知为何,本来有些害怕,见到他之后倒放下心来,只拿一双眼看他。
陈天尧难得的有些手足无措,先是向她行了礼,才说道:“林姑娘莫怕,贤王妃是我远方表亲,我又机缘巧合救过世子,她是绝对可以信任的人。”
黛玉眨眨眼,示意他继续。
陈天尧被她这样看着,想着自己接下来的话,脸色红了起来。
“我,我请姑娘来这里,确实是有些话想当面跟你说清楚。”
他说着错开眼去,不敢看黛玉,只盯着她落在地面上的影子,深吸一口气,将紫鹃那日去找他的事情说了。
黛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小声啐道:“是我管教无方,紫鹃那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
"陈天尧听她这样说,生怕她起急离开,一下子将这些天心中所想统统说了出来。
“林姑娘,我自知这样说是唐突了你。
只不过事急从权,今日我当着佛祖的面许你安稳无忧来去自由,许你一生一世再无他人。”
他说着又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木匣子,放到桌上。
“这里是陈府的地契家银,我家中父母早亡,亦无亲眷,这些便是我所有的家当。
幸得祖上积阴,有些产业足够生计。
陈某虽然现在只是个司历,可巧与当今圣上还有些旧缘。
你若是喜欢侯门高第,我便是拼了命也能再进几步;你若是喜欢清静自在,我亦可随时辞官而去,和你看遍天下山河。
"黛玉愣愣地看向他,还没有哪个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她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看多了深宅后院,见惯了世间冷暖,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人对她做出这样的承诺。
她见对方看向她的目光里饱含着的情谊,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当赐婚的圣旨传到贾府的时候,府上所有的人都傻了眼。
他们前一天还在商议什么时候让二夫人去趟徐检讨府上,今天就听到黛玉被赐婚给了那个名不见经传的陈司历。
按理说司历这样的官职根本不会得到圣旨赐婚,可圣上说的明白,说那陈司历救驾有功,便将同样兢兢业业为皇家奉献了一生的林探花的独女许配给了他。
大婚当日,两人相对而坐。
陈天尧挑开黛玉头上的红盖头,红烛摇曳,天地之前的全部颜色都不及眼前之人万分之一。
他心中一荡,牵起她的手,向她说起自己做过的一个梦来。
梦里他们穿着奇装异服,在各式各样的方盒子之间穿梭。
黛玉听他说的神乎其神,抿嘴笑起来,手上的翡翠镯子在烛光下更显得晶莹剔透。
上面那一块五瓣的白玉斑,更像是一朵梅花,轻飘飘地落在水面上,荡漾徜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