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此言,身后的两个丫鬟忙跪了下去。
玄蝠在一怔之后,上前几步,郑重地向着荣成帝福下身去,“臣女孟静婉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臣女不知圣驾至此,惊扰了圣驾,请皇上恕罪。”
“朕今日也是微服出游,不知罪无罪,孟小姐快请起!”荣成帝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要来托她胳膊一把。
”谢皇上!“玄蝠立马直起了身子,轻巧避过荣成帝伸出的手,红樱绿桃便也随之起身,退至一边。
荣成帝也很快反应过来,眼前这仙姿玉容的女子是崔融的未婚妻,他就算是皇帝,九五之尊,这样的行为也是不当的。
他悻悻地缩回了手,悄悄看了一眼崔融,见崔融还是盯着玄蝠看,好像没有见到过她一般。
他心中好笑,为自己也寻得了一个借口。
她未婚夫尚且被她的美貌所惑,他初次见到如此美貌女子,一时失态又有什么奇怪的?他迅略去了心中窘意。
“皇上若没有其他吩咐,臣女不打扰皇上与两位大人的雅兴,这便告退。”
荣成帝抬手一挥,阻止道:“等等,在宫外不必如此拘谨,适才听孟小姐吟诵的这诗,甚是豪迈潇洒,朕觉得饶有兴味,孟小姐可否把它写下来,朕与两位大人也好再诵一诵。”
“是,臣女遵旨。”
她转过头轻声道:“绿桃磨墨。”
红樱胆小,还是叫绿桃来磨墨好一些。
绿桃赶紧过来,在石桌上摆好文房四宝。
绿桃墨磨好后,玄蝠拿起毛笔,在纸上如灵蛇出动一般,恣意挥毫。
荣成帝的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她的脸,她像是这湖中凭空出现的仙子,他看着都不愿惊扰。
崔融一武将,虽略通文墨,但到底比文官略逊一筹。他也只看了几眼,便也怔怔地看着玄蝠。
她一身淡紫色薄袄上缀有粉色小花,清新淡雅,领口袖口有白色狐狸毛,衬得她如白雪中的傲然红梅,清洌幽香,艳而不俗。
她一手抚纸,一手执笔,如玉的肌肤透出独属于少女的粉红娇美,纤长秀气的一双手,指甲泛出粉红的,健康色泽。
在皇上面前,少有女子能如她这样落落大方,进退有度。
“少卿,你瞧这诗,这手字如何?“荣成帝薄纪宸终于把目光艰难地移向一旁的颜桢。
颜桢一直盯着玄蝠写出的字,还随口念了出来。
荣成帝又补充道:“忘了说了,这位是颜桢颜大人,他就是我朝惊才艳绝的颜辅。”
此话一出,正在写着字的玄蝠手微微一顿,转瞬间又恢复如常。
别人看来,她只是在思考了一下,殊不知,她是听了皇帝介绍的这位颜大人的身份后,心中吃了一惊。
原以为颜辅是老头子,至少也是四五十岁的光景,哪曾想到是眼前这位面如冠玉的俊美少年郎。
她心思转动如飞,那天在冯府,她告诉冯三小姐,颜大人是老头子,这怕是会留下了一个破绽。
不过她倒不担心被颜桢识破,只是觉得破坏了他和冯三小姐的姻缘。
现在她担心崔融见过她的真容后,会打消退婚的念头。
她对自己的容貌还是有些自信的,没几个男人能抵挡,这是她一直在崔融面前戴着帷帽的原因。
颜桢看着纸上说道:“诗,正如同皇上所说,豪迈潇洒,字。。。”他微顿了一下道:“这字时而如金戈铁马,席卷而来,时而又潇洒飘逸,如同将乘风而去,光从字形上看,变化多端,恣意十足,与这诗正好相配,甚妙!”
“好,好。”荣成帝道,“不错,朕也有此感,想不到孟小姐如此大才,不光有诗才,还写得一手好字,真是让朕大开眼界。“
玄蝠写完,搁下笔,福下身去:“皇上,颜大人谬赞,臣女今日斗胆献丑,这诗并非臣女所作,臣女不敢居为己有,是从一本书上看过,觉着喜欢便记下了。”
“嗯,确实少有闺阁女子会作这种诗。你喜欢这诗,恰好也说明了你也是那心境开阔之人,不会为了一些糟心事苦闷,这很好!”说着,荣成帝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崔融。
“是,人生苦短譬如朝露,臣女不会为一些无关紧要,或是不可改变的事而哀戚。”
崔融一下子红了脸,他知道荣成帝此刻想的是什么,是听了孟静婉主仆的对话,知道了他和孟静姝纠缠不清的事,他默默地低下头去。
玄蝠觉得自己不便久留,再一次福下身去。“请皇上恕罪,臣女出府已久,恐家中长辈忧心,就先行告退。”
荣成帝不便再留,只得说道:“好,你路上小心,朕让崔将军送你回府吧。
多谢皇上,不劳烦崔将军,崔将军保护皇上安危要紧,臣女没事的。”说着便起身,眼神示意红樱绿桃跟上。
两个丫鬟麻溜地跟上玄蝠,下了湖心亭,玄蝠加快了脚步,跟着这古代最高统治者在一起,太不舒适了!
她虽不算多怕他,但是上位者的强大威压还是让她觉得自己矮一头。
荣成帝怅然若失地看着玄蝠离开的背影,久久未动,唇角却勾起一片笑意。
果然这女子走路很快,他想起上次在宫中见她也是这般健步如飞,如果当时叫一声她,她是不是就回头看他,那他也早一点知道,这奉京还有这等花容月貌的女子。
不过今日见到她背地里的一面鲜活有趣,也算是不虚此行。
三人在亭中歇息,虽然按照原计划,说一下最近生在冯府的事情,但是谈论的过程中,荣成帝明显有点魂不守舍。
颜桢和崔融也瞧出荣成帝的心不在焉,便早早结束了此行。
崔融护送荣成帝回宫,颜桢则是回了颜府。
崔融信马由缰般地去了孟府,同样是在后门外,他看到了一早就跟他约好,等在那里的孟静姝。
想起那主仆三人的对话,他的脸有些微微的热。
看到孟静姝一张小脸不知是被热的,还是晒得,有些红红的,他心下怜惜,加快了脚步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