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洄之说得对,人不是纸糊的。
楚若游过往近三十年的生活经验告诉她,雨是不能淋的,哪怕就是雨丝把头发打湿一层,也要洗头吹干。
若逢大雨,要么不出门,出则要做足准备来保全自己。
这是常识。
但就有这么一个人,神经大条,像飞鸟一样自由自在。
答应带她出去玩就死活不食言,起大风仍要骑自行车去;
听她说倦了想回家睡觉,蹚水也要送她回。
路上空无一人,骑到半途,雨又断断续续下起来。
云洄之说,不要怕,最坏的结果就是淋湿而已。
“会生病。”
“不会。”云洄之信誓旦旦。
刚进客栈不久,她们就在庭院中被浇得透心凉,得到了云洄之所说的最坏结果。
楚若游从懵然到释然,跟着笑起来,在风雨里扬声说:“确实不那么糟糕。”
夜色浓郁,酒意在身体里挥发,牵手在暴雨里奔跑,意识全抛,痛快到怀疑这是不是现实。
如进一场梦,如遇引路人。
月亮躲到墨色的云层后面,清晖把乌云镀了层淡淡的银光。
云洄之迎着既密又大的雨滴抬头说:“我们比月亮还勇敢!”
楚若游当时觉得云洄之是天底下最可爱最潇洒的人,能遇见这样的人,这趟旅程无憾了。
事后却发现她就是个中二病女孩,也不知道她俩有没有扰民。
这是后话了。
她们在廊下拥抱完,忍住了接吻的冲动,上楼回房。
云洄之牵着她一步一台阶,“我记得的,我们俩第一次牵手走路,是你先主动的。”
楚若游脑子已经转不动了,随口接她话:“是吗?”
“是的!”
云洄之说:“当时我害羞,我不敢牵你,怕你不高兴呢。”
“每一步都是你先勾引我的。”
她说了句怪话。
楚若游没有反驳的力气。
进了房间,脱下湿漉漉的衣衫,她们一起进浴室冲澡。
热水把夏雨的凉气尽数掩灭,舒适和清醒注入体内,灵魂随之静下来。
“每一步吗?”
楚若游与她坦诚相见,任意欣赏她年轻漂亮的身体,“胡说八道。”
云洄之乐癫癫地哈哈,将她抵在瓷砖上吻,吻完搂住她,用最纯粹的语气说“我好喜欢你啊”。
热水没关,背景音嘈杂聒噪,这一句掷地有声。
楚若游想装作没听见,可是她的器官不由她掌控,她的唇发出声音去挽留限定版的云洄之。
“我是谁?”
你说你喜欢我,你知道我是谁,了解我吗?
还是说,“我喜欢你”这样的话也只是语气词,对谁都可以说,说完了也不代表什么。
云洄之不再紧紧拥着她
,退开,捧起她的脸笑:“若游,你今晚喝醉了吗,连你是谁都不记得了。()”
“?()_[(()”
古人是醉后不知天在水,楚若游是醉后深知天幕被搬进了云洄之的眼睛里。
漫天星光熠熠,找不到一隅容人畏缩的阴影。
她这样光明正大。
她这样讨人欢喜。
这场对话无疾而终,云洄之推开浴室的门,用吹风机吹干她的头发,和她进了水的脑袋。
好在楚若游酒量一般,也困得厉害了,看着比平时迟钝,也没将她的癔语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