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裹来几缕寒意,云洄之以闲适的姿态而坐,懒懒地将留来透气的车窗关紧。
从善如流地笑了一声:“好的啊。正好我今晚也不想回去,楚老师要带我到哪里玩呢?”
相对封闭的空间,楚若游转着身子脸朝云洄之,闻到淡淡的酒气,淡得她压制情绪的深呼吸做到第二次就闻不到了。
云洄之今晚没喝多少,有曹亚南那位身份管用的公子哥护着,没人敢劝她多喝。
想到这里,楚若游很不舒服,云洄之跟曹亚南成为全桌焦点时,她最后的食欲也没了。
云洄之此刻眼神清醒,只是因为餐酒之后发倦,坐了会车又开始困了,所以微眯着眼睛。
眼神温暖,笑容暧昧,语气婉转得像在调情。
她有太久不曾这样与楚若游说话,近些天来总以礼貌斯文的模样示人,楚若游险些忘了她是怎样会撩拨人的。
“到哪里玩”几个字配上她正含情脉脉的眼神,引得楚若游呼吸一紧。
车里太闷,还是需要开窗。
从云洄之的轻佻中脱离,她发现,云洄之一点不把她的威胁当回事。
楚若游本没想让她当回事,只是搬上台阶,等她走下来而已。
云洄之何其可恶,再一次把她留的台阶一脚踹开了。
以这样一副无赖姿态来对抗她的要求,反正不愿意坐在她的副驾驶是吧。
她不禁又想,云洄之是真气得厉害,所以才绝情得厉害。
笑呵呵地戳人心窝子。
只有她,不知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心存妄念,还想将那晚的冲突当成云洄之临时起意,想着兴许过去就过去了。
现在知道了,百分百不是。
楚若游眸中含着明亮亮威胁的灵动光芒淡下,她极为平静地审视着云洄之,而后转过了身,启动车子离开。
云洄之突然后悔,刚才那是蒹葭镇的楚若游回来了,一副要把她逗得团团转的架势。
可她故意没理,所以楚若游又变成了文升中学的楚老师。
她的悔意跟酒劲一起发酵,生理上没醉,情绪上却像微醺,起伏波动得厉害。
她想说很多很多话引起关注。
“出发了?你想把我带去哪,你家?你跟爸妈住一起吧,就算我们清清白白,什么都不做,这样堂而皇之,你不心虚?”
“或者把我带去酒店?我是不介意啊,你找家位置好点的,咱们看看夜景吧,夏城的夜景比蒹葭的丰富。”
楚若游在前面不理她,任由她自言自语。
云洄之盯着车窗外的景色,等了一会,点开导航一看,还是在往程家方向去。
她得意又失落地喃喃:“就知道。”
她猜对了,楚若游没有勇气将她带往哪里。
同时明白,楚若游生气了,就因为自己不坐前面。
也不能用“就”来形容,对楚老师来说,拒绝她
就是不给面子,
不给面子就滚远点。
云洄之放空了会,
从过度放松的坐姿改为前倾,趴在驾驶座椅背上。
“马关条约,内容,割……很多地,赔款白银2亿两,开放苏杭还有嗯嗯几个商埠;允许日本在通商口岸开设工厂……”
早晨看的资料,现在她就记得这几句,赔款数额记得最清楚,因为谁都心疼钱。
但是影响最恶劣的恰恰不是银子,是哪条来着?嘶,又忘了。
她卖乖:“楚老师,我背得对不对呢?”
就像梗在心中的顽石被柔软的物质撞碎了,楚若游拧了凝眉,近乎投降地回答:“都对。”
云洄之很会利用酒精修饰自己,语气比平常柔得多,背书时又软又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