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傅予之面上的阴鸷暴戾相比，霍卫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仿佛咬定了傅予之不会真的动手一般。
“阿予，我们说好要一起逃出训练营。可是……你一个人跑了。”
手指再次抚上冰冷的面具，“甚至跑之前……你还戳瞎了我的一只眼睛。”
“这些年每每想起当时的疼痛，我都忍不住想要去找你。”
话落，铁血一般的拳头重重砸在霍卫脸上，银质面具掉落在地。
伴随着清脆的响声，霍卫侧头吐出一口鲜血。
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傅予之几乎拳拳到肉。
“霍卫，你少恶心我。”
“我真后悔当时没有直接杀了你！”
他以为少年的出现是地狱之中难得的光，他信任他，与他合作，与他交心。
他们一起训练，把欺负过他的人踩在脚下。
他们一起商量着如何逃离训练营……
可这一切都是假的！
“霍卫……你知不知道有天夜里我去找了你……”
傅予之因为试药的缘故，并没有和其他训练的孩子住在一起。
临近计划逃离的那段时间傅予之总是失眠，那天夜里他悄悄摸到霍卫的房间找他。
刚到门口，里面传来的对话犹如一把刀斩断了他脑海绷紧的一根弦。
“H，你最近和那个残疾小子走的很近，我们还以为你发善心了……”
“你一开始让我们联合起来故意找他麻烦，就是为了找乐子？”
“人只有在经历绝望时才会毫无保留的相信别人。”男孩轻笑，“你们知道吗？他计划着想跑呢，等到约定的时间我带着教官过去亲手拿下他，想想那时他的表情该有多可笑呢……”
三五个孩子七嘴八舌，丝毫没有察觉门外站着一个人。
接下来的话，傅予之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凌冽的狂风从四肢百骸游走，一道一道的刮着他早已麻木的血肉。
他早该想到在这个暗无天日的训练营中，怎么可能会有真心。
傅予之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房间，那晚他坐在窗边吹了一夜的冷风。
然后他大病了一场，那场病几乎要了他的命。
再后来，他拼命的训练在数百个孩子中脱颖而出。
在众人放松警惕时，他逃了……
逃之前，他潜进霍卫的房间戳瞎了他的一只眼睛。
霍卫虚伪的笑意皲裂在脸上，好一会儿没回过神。
正要开口解释什么，揪着领口的大手突然松开。
冷如寒潭的嗓音在整个空间炸开，“霍卫，前尘往事我原本不打算追究。”
“但你一次次伤害我的女人，这笔账我定会和你好好算一算。”
“不死、不休。”
……
X尔顿顶层套房
傅予之回来之后就将自己泡在浴缸中，双眼紧闭一张脸白的毫无血色。
池水冰凉刺骨他却丝毫未觉，仿佛睡着了一般。
一边的手机屏幕亮起，发出嗡嗡的声响。
睫毛轻颤，双眼睁开。
侧眸去看，淡漠的瞳仁亮起一抹光，仿佛在深海中抓到救命稻草一般。
从浴池中起身，将湿透的衣服脱掉换上干净的的浴袍走出浴室，才按下接通键。
视频电话中姜十烟脸颊微红，刚睡醒的样子。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刚刚在洗澡，没有听见声音。”
姜十烟这才注意到他额前还在滴水的碎发，以及他略微憔悴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