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宜方才刚从他的魔爪里逃脱,哪里会相信他的话,闻言只是心里一声冷笑,面上却故作镇定说道:“不用了,不敢麻烦您。”
“我说的都是真的啊,你在这里等到半夜,也拦不到空车。”
“谢谢您的好意了,我再等等。”
定宜还是拒绝,又往一边走了几步,高志彬抓抓头,这丫头真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他倒是没辙了。
容锦觉得有些冷,穿好了大衣,又抬腕看看表,时间不早,他该回去了,老爷子对他管的严,等闲是不能轻易晚归的。
容锦微微蹙眉,面上有了淡淡不耐,身边人就赶忙招呼高志彬:“志彬,走了!容少等着呢……
”
定宜听到声音,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却正看到站在不远处个头极高的男人,俊眉修目,五官甚是锐利立体,而那人仿佛也淡淡看了她一眼,她忽地心头一动,不确定是不是方才帮她的那个人,却好似心头安定了一些一般。
定宜稳稳心神,转脸对高志彬淡淡一笑,她生的秀丽,尤其笑起来的时候更是温柔,高志彬倒是被她这一抹笑弄的有些心襟动摇,定宜却已经开了口:“您赶紧回去吧,别让人家等。”
高志彬好似也没了再留下来的借口,胡乱点点头折身回去了。
定宜见他真的走了,这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高志彬回去免不了又被人打几句,他却也无心笑骂,不知怎么的又回头看了定宜一眼,却只看到她的背影,那么娇小的一抹,长在风里飞舞着,她不时的都要抬手整一下,高志彬忽然觉得心里有些微微意动,连额上的伤口,那疼痛仿佛都带了缠绵的意味。
容锦一行人上了车子,车子缓缓从定宜跟前驶过的时候,高志彬降了车窗,望着定宜欲言又止,可她却低了头未曾再看
他一眼。
容锦的车子驶过去那一刻,忽地又退了回来停住,定宜一惊,却看到容锦那张瘦削坚毅的容颜已经从降下的车窗那里缓缓露了出来,定宜微微咬唇,不知他预备怎样,只是望着他,目光有些怔怔的。
容锦却开了口,声音在夜色里有些微凉,却分外的醇厚动听:“你若信得过我,我送你一程?”
定宜依旧不知怎么回答,说真的,经历了方才那样一幕,她的心里自然不肯轻易相信任何人,更何况,纵然没有方才的事,她也不会无缘无故就上一个陌生男人的车。
定宜收回心神,缓缓摇头,却是礼貌轻笑:“不劳烦您了。”
容锦似乎知道她会拒绝,脸上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微微垂眸,复又说了一句:“你不上我的车子,待会儿志彬怕是又要纠缠不放了。”
定宜心口一跳,容锦却已经展眉对她微微一笑:“走吧。”
定宜想到方才高志彬车子经过她时,他看她的眼神,不由得一阵心惊肉跳,竟是一咬牙,就上了容锦的车子。
在容锦和高志彬之间,她不用想都会选择容锦,高志彬那人……实在看起来太不正经了!尤其他做了恶事在先,定宜心里正疙瘩着呢。
容锦见她上了车,问了她的地址,定宜自然不会说详细,只说了离家不远的街道名字,容锦也不多问,直接吩咐了司机开车。
定宜初时有些不自在,容锦好似瞧了出来,让司机放了舒缓的音乐,又询问她的伤,定宜摇头;“只是破了皮,不碍事的。”
容锦点头,也就未曾再与她说话,带了耳机在看膝上的平板电脑,定宜反而心安了,时间似乎过的很快,倏忽间车子就已经停了下来。
定宜道了谢,容锦只是略略点点头,示意司机开了车门,看着定宜下了车往前走去,他方才让人调转了车头。
回程的路上,高志彬却打来电话:“……容少,您若是对那丫头没兴,我可要下手了啊。”
容锦想到方才他提起高志彬时,定宜脸上畏惧又嫌恶的神色,不由得勾了勾唇角,缓缓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对她没兴?”
高志彬一阵懊丧:“……那么多美女争着抢着要和您好,您干嘛和我抢!我好不容易瞧见个喜欢的……”
容锦笑意更盛,却不再多说,直接挂断了电话,高志彬收了手机,心里越堵了起来,那丫头不肯上他的车子,却偏偏上了容少的车子……
这还真是个看脸的社会啊!高志彬心情抑郁,对着车子后视镜照了照自己的脸,左右端详,爷长的也不差啊,那丫头怎么就看到他就见了鬼似的?
不由又暗暗后悔喝了点酒就着了那个小贱人的道儿,把那丫头也当成了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上去就要轻薄,人家讨厌他,好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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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定宜这边走了三四分钟就到了自家所住的小巷子外,她一晚上经历了这样电视里才有的事情,早已心里又倦又怕,只想赶紧到家,守着鹿鹿和等等才好。
孰料,定宜一直这般低着头匆匆往前,竟没觉察到巷子口外面不远处树下停了一辆车子,而任司曜,正靠在车前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
他瞧着定宜走过来,眸光一冷,旋即却是刺目笑意缓缓流泻而出。
酒吧外面她与高志彬一行的纠缠,及至最后上了陌生男人的车子,都恰好被任司曜给看了个正着。
他因着与苏明媛的婚事,整日心烦意乱,而怡菲又去了同学会,他自然只能出来买醉,怡菲所去的酒吧是二代们常去的地方,也是她命好,定宜刚把她送走,任司曜这边就才过来,堪堪让她逃了一劫。
可定宜和高志彬那些纠缠却被他给看在了眼里,后来定宜上了容锦的车子,任司曜更是又恨又怒,可心底却又有无法形容的感觉弥漫而出,他一路飚车抢先去了这里,等了十来分钟,定宜才姗姗回来。
而定宜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匆匆走着,甚至根本没看到他,更是让他心头生了怒火。
待定宜已经走过他身前,他再也按捺不住,一步上前扯住了她的手臂。
定宜受了惊吓,冷不丁被任司曜扯住手臂,还以为又是高志斌,吓得一声尖叫,甩手将任司曜狠狠推开,已是骇的满脸眼泪。
她反应这般大,任司曜倒是一惊,下意识上前一步,抓了她肩膀细细看她脸色:“你怎么了?”
这一看之下,方才看到她颈子上一片血红,他一惊,转而声音里已经含了焦灼:“这是怎么了?谁弄的!”
定宜怔愣望着他,似乎有些迷茫为什么他会在这里,而方才的恐惧顷刻之间消散无踪,她仿佛是要崩溃了一般,忽地冲过去一下紧紧抱住了任司曜的腰,嚎啕的哭了出来。
他未曾想到她会忽然间这样,整个人仿似有些僵硬了一般立在那里,直到定宜哭的狼狈不堪,眼泪鼻涕都涂了他一身,他方才缓缓抬起手臂,然后,紧紧抱住了她瘦削到极致的身体。
定宜哭的整个人都在颤栗,说真的,她此时快到家,方才觉出后怕,而刚才任司曜突然的一下,更是几乎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所以,才会崩溃了一般这样大哭起来。
“好了,都没事了,定宜……没事了。”
他叫她的名字,只觉得心在这一刻忽然就满了,全然的满了,他抱着她,她就在他的怀中,是那么真实的存在,浑然不似这三年来的每一个凄凉的噩梦,他喟叹,低头将下巴抵在她柔软的顶上,轻轻磨蹭:“定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