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保民被砸晕在后山,现在正是怒火攻心,要不是被发现了,今天雨这么大,一旦泥水进了他的鼻腔,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他朝着姜厌走了两步后,忽然怒吼一声,从怀里抽出一把小刀朝姜厌脖颈刺去。
一切都很猝不及防,姜厌身上如果有了致命伤,蚕村不可能不被调查,但劫后余生仍心悸难安的王保民此刻什么都不在乎,他举着刀直直刺向眼前人脆弱的脖颈,但意料之中的,刺透嫩肉的闷声并没有传来,王保民怔愣一秒,缓缓低下头,看着空无一物的右手。
姜厌把玩着手里的小刀,这把刀在她手中就像被驯服的灵活的银色小蛇,迎着王保民不敢置信的目光,她甚至悠哉地挽了一个刀花,刀柄在手里流畅地翻转,而后反手一捅,刀尖贴着肋骨的间隙准确无误地扎进王保民的心脏。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等众人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时,姜厌已经倒退一步,从容躲开了喷溅而出的鲜血。
王保民后退了两步,轰然倒地。他倒在血泊里,眼睛大睁着,望着天空,像是没明白发生了什么。血从心口蔓延开来,与肮脏的泥泞混合在一起。
一片死寂。
姜厌无辜地举起手:“无助悲惨的少女在仓皇失措中抢下歹徒的刀,危在旦夕不得不防,她毅然捅向歹徒,她实在太害怕了,谁想到随意刺出的一刀竟会要了歹徒的命,我发誓,她真的只是想保护自己。”语速轻缓,语调温柔,说完姜厌低下头弯着唇角,玩着手里锋利的小刀。
见没人说话,她幽幽叹了口气,状若无意在四周划了几下后,继续向前走去。
几个呼吸后,像是有什么封印被解除。
寂静被尖叫声划破,王桂兰崩溃尖叫,村长踉跄着扑了上来,四周的村民都开始了动作,但不知为何,近乎半数的村民只是萌发出阻止姜厌的想法,他们就开始头痛欲裂,脚腕也宛若被砍断,疼得难以呼吸。剧痛之下,他们只能艰难地向姜厌挪步。
但还是有十几个村民迅速围了上来,姜厌不紧不慢地往前走,她转了转刀柄,在距离最近的村民碰上她的前一秒,一道金光忽然闪过,男人的双手双脚顿时被捆住,倒抽着冷气歪倒在地。
姜厌眨了下眼,放下了手里的刀。
沈欢欢来了。
“姜厌,这里我来,你快去找袅袅,”沈欢欢擦着脸上的雨水,站在十几米外,大声喊道,“夏晴说袅袅快不行了,她现在就在——”
姜厌接上了话:“咱们卧室的下面。”
——“咱们卧室的下面。”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一字不差,直播间听得清清楚楚。姜厌撑开伞,为了任务顺利结束,她向村长家的方向跑去。
直播间一片茫然。
不是,姜厌是怎么知道袅袅在卧室地下的??
我感觉这期任务,姜厌好像一个人就能做完…
同上,不过双胞胎也帮上忙了。
姜厌刚才的状态真的吓到我了,我先前以为她脾气特别好来着
…
王保民咋整?捅了心脏没法活了吧。
他可是冲着姜厌脖子来的,正当防卫而已,管理局会解决的
我现在只好奇姜厌是怎么知道地点的!
其实很好推。
姜厌在推出袅袅大概率没死之后,几乎瞬刻就猜出了袅袅的被困之处——因为第一晚的经历。
第一晚,那三个祭品小孩的灵体选择了她来恐吓,这两天她就时不时思考,为什么会选她呢,随意选人也不应该选她才对,灵体对能量的感应很灵敏,作为这里能量最强大的妖,她绝对不该是弱小的灵体会选择的恐吓对象。
因为那晚只有她是醒着的吗?这也不该,因为灵体会入梦,姜厌在第二晚就是在梦里被恐吓的,灵体选择恐吓对象的方式,不该是醒着与否。而且她了解过,第一晚程光因为忘记跟她交代事情,焦虑得一晚上没睡着。
所以姜厌猜测,三个灵体很可能是被迫选择她来恐吓的,或者说那根本就不是恐吓,而是想通过当时的“滴答”声,掩盖住什么声音,比如…
那天夜里,足以让清醒的她听到的,虚弱的求助声。
猜到这点后,就可以倒着推了,村长家的确是困住袅袅的最佳地点。首先,作为村长,村民信任这家人;其次,村长家出了王孙当祭品,村长与蚕村里的众人是共存关系,村长一定不会背叛蚕村;最后,作为没养过袅袅的人家,他也一定不会心软让袅袅出来放风,会终生像困住蚕村的秘密一样困住她。
由于沈欢欢捆住了刚才围住姜厌的所有人,所以姜厌一路都畅通无阻。
她推开村长家的大门,在厨房后面找到了一处被石头盖住的枯井。没有任何迟疑,姜厌把伞扔在一边,翻身一跃,从井口跳了进去。
毕竟平日里还要给袅袅送饭,所以井并不深,三四米的样子,姜厌用手电筒照着井底的通道,从方位来看,这个通道直通向她们所住卧室的底下,姜厌往通道里刚走了几步,就闻到一股恶臭。
铁锈味,饭馊味混杂着一些人体排泄物的味道。
姜厌闭了闭眼,当即放弃了找人,转身就往外走,她回到井外后,去屋里找了件外套穿上,又拿了件大衣,用围巾把口鼻包裹着严严实实的,准备稳妥后,她提着一桶水又回到了井边。
这次跳下后,姜厌屏着呼吸一鼓作气往里走,通道越走越矮,最后一段路姜厌是弯着腰弓着身子进去的,最后,她停在了通道的尽头。
一个身体瘦弱到不成人形的女孩蜷缩在角落,低垂着头看不清脸。
姜厌往前走了几步,看得更清楚了些,女孩的四肢被铁丝捆在两块木桩上,皮肤磨损得不成样子,甚至有的皮肉已经和铁丝长在了一起。
此时此刻,两只灰色的老鼠正在啃食她伤口上的腐肉,她像是没有了知觉一样,只是在老鼠把舌头钻进她血肉的时候,手腕才以极微弱的幅度痉挛了下。
还活着。